國慶的喧囂剛落幕,山西南部某縣已裹上初冬的寒意。
街角一家不起眼的飯店里,55歲的上官正義正與“潛在買家”推杯換盞,誰能想到這位談笑風生的中年男子,竟是讓無數人販子聞風喪膽的“打拐英雄”。當對方得意洋洋亮出“上官正義”的身份時,飯局氣氛驟然凝固,小尚漲紅的臉、游移的眼神和試圖逃離的身影,都成了這場生死較量的注腳。
這樣的場景,在上官正義近二十年的打拐生涯中,不過是驚濤駭浪里的一朵浪花。
從2007年專職打擊拐賣兒童開始,他的足跡遍布25個城市,航旅縱橫的行程記錄定格在77小時45分鐘,這個數字背后是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是無數次與犯罪分子的生死博弈。
在互聯網上,上官正義是神情肅然的“打拐符號”,但在真實的行動中,他更像是個游走江湖的“老戲骨”。為了接近山西文水縣涉嫌偽造棄嬰證明的前村長王某光,他化身“求子心切的外貿老板”,白色阿迪達斯運動鞋、精心設計的“老板”人設,連記者都要配合扮演“夫妻”。這種近乎偏執的謹慎,源自他多年與犯罪分子交鋒的經驗。
2024年深秋,當上官正義在文水縣民政局與王某光對峙時,當地公安給出的結論是“存在違紀但未違法”。這個結果讓他松了口氣——最壞的預設沒有發生。但當他看到舉報人提供的線索中,三個“幽靈兒童”的戶口赫然掛在村長名下時,那種如鯁在喉的刺痛感又涌了上來。
這種矛盾的心情,在面對19歲代孕媽媽毛米時達到頂點。這個被移植胚胎三個月的女孩,體內孕育著用金錢衡量的“商品”。
上官正義看著她年輕的面龐,突然想起自己13歲在磚窯廠汗流浹背的歲月。他提醒毛米留存證據,卻無法替她解決墮胎的經濟困境,更無力阻止她繼續代孕的決心。
本來這些窮苦少女可以在農村輕松找個人結婚,因為現在的農村有大量的光棍。目前據有關資料顯示,中國已經出現了2億多光棍,其中男光棍主要集中在農村,女光棍主要集中在大城市。
因為城鄉差別很大,城市里的高知女性始終看不上農村土里土氣的光棍。而農村的女孩子更渴望通過婚姻逆天改命,找個富人嫁了,讓自己和孩子有一個美好未來。
但世界上富人永遠只占少數,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所以很多女孩在選擇嫁給窮人和傍大款之間猶豫不決。
沒有錢沒有保障心里是不安穩的,有些農村女孩為了生活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2025年曝光的廣州代孕案,將這條黑色產業鏈的猙獰面目撕開一角。
17歲彝族少女在中山市小欖鎮人民醫院產下雙胞胎,出生證明上父親一欄赫然寫著50歲江西男子的名字。代孕機構通過廣州多家空殼公司編織成網,本科學歷供卵者明碼標價10萬元,雙胞胎代孕費用飆升至24萬元。更令人發指的是,部分代孕母親竟是未滿18周歲的少女。
我走南闖北很多年,多年前去過大涼山,也曾經有過一個彝族女朋友。大涼山的貧窮確實讓人感到悲哀。貧瘠荒涼的土地,到處聳立的大山,很多人一頓飯就吃一個洋芋就湊合著過去了。當然,現在的情況應該好多了,但是總體上還是較為貧窮落后。
24萬元對于一個大涼山的彝族女孩來說,確實是一筆巨款。
上官正義在長沙別墅代孕案中目睹的場景,堪稱人間煉獄:手術臺上被麻醉后遺棄的女性、逃跑時散落一地的醫療服、記錄著代孕女性身體數據的筆記本……這些冰冷的物證背后,是一個個被物化的生命。
當幕后老板試圖用“談判”收買他時,當工作人員翻墻逃竄時,他更加確信:代孕絕非“你情我愿”的生意,而是對生命尊嚴的踐踏。
在舉國稱贊上官正義打拐功績的同時,我們不得不直面一個殘酷的現實:打拐行動揭開的,不過是社會痼疾的冰山一角。當17歲少女被迫成為50歲男子的“生育機器”,當單身男性客戶能為代孕雙胞胎成功落戶,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法律的漏洞,更是光棍危機與低生育率雙重擠壓下的社會畸變。
我曾經做過很多年的農村光棍,知道那種如饑似渴的滋味。很多光棍心里面是不穩定的,每個人都有渴望自由和幸福的權利。
當然,直到50歲的時候,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一位大學生老婆,在深圳有了自己的家。
因此,我特別理解光棍們的感受,也包括那些單身女性。
前不久上官正義協助警方破獲了14名從緬甸賣到中國安徽一帶的女孩,每人20萬元。這個價格真的很昂貴,買賣婦女又屬于非法行為,那為什么人們還要鋌而走險去買緬甸女孩做老婆呢?
因為現在農村的適婚女孩很少,根本供不應求,男方家庭一般都算這樣一筆賬,如果找個本地女孩結婚,彩禮要10萬到20萬之間,還要買房買車辦酒席,算下來結婚大概要花100萬以上。哪怕結了婚,如果家里經濟困難的話,也擋不住女方私奔。這樣算下來,還不如直接花20萬買一個外國女孩劃算。
但這是法律所不允許的!中外通婚可以,但必須雙方自愿,合理合法,在法治的軌道內運行。然而,由于國度、種族、文化、語言和生活習慣等方面的差異,中國男孩很難和緬甸女孩有共同交流的機會。于是,這些地下黑中介就應運而生了。
在貧困山區,代孕被包裝成“高薪兼職”,少女們像商品一樣被明碼標價。她們中的許多人,本應是解決光棍危機的適婚女性,卻在黑色產業鏈中淪為“生育工具”。而城市里,不孕不育家庭對代孕的“剛需”,又與低生育率形成詭異的呼應。當生育變成可以定制的“服務”,當嬰兒淪為“產品”,我們正在親手瓦解社會的倫理根基。
上官正義的孤軍奮戰,折射出民間力量與行政執法的微妙博弈。他像一枚楔子,用確鑿的證據撬動公權力機關的行動;又像一面鏡子,照出戶籍管理、醫療監管的制度漏洞。當他站在商丘市衛健委門口,用微博發聲倒逼部門履職時,我們看到了民間監督的力量;當衛健委為他頒發“義務監督員”聘書時,我們看到了制度完善的曙光。
但解決光棍危機和低生育率,絕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
我們需要法律的重拳:提高代孕違法成本,嚴懲戶籍造假共犯;需要跨部門的協作:建立數據共享機制,用技術手段堵住“人證不一”的漏洞;更需要源頭的治理:加大對貧困地區女性的教育投入,推廣合法輔助生殖技術。
從廣州街頭的賣花童到長沙別墅的代孕案,上官正義的打拐之路走了近二十年。他見過太多被拐兒童家庭破碎的眼淚,也見過太多代孕少女身體被摧殘的慘狀。當有人質疑他“作秀”時,當網絡暴力如潮水般涌來時,他只是默默把打拐和金錢分得清清楚楚——直播帶貨的收入,大部分又流回了打拐行動中。
在自傳《微光》的后記里,他寫道:“回憶起踏上這條路的初衷,更多的是出于一種虛榮心,是對自我實現的需求。”但二十年后的今天,這個在鏡頭前永遠戴著口罩的男人,早已不需要用虛榮來證明自己。他就像一束微光,刺破代孕黑市的黑暗,也照亮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倫理困境。
當我們在稱贊上官正義的同時,更應該思考:如何讓每一對渴望孩子的夫妻通過合法途徑圓夢?如何讓每個貧困地區的女孩都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如何讓“天下無拐”不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些問題的答案,或許就藏在每一次對代孕黑產的打擊中,藏在每一次對戶籍制度的完善里,更藏在我們每個人對生命尊嚴的堅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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