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財經觀察出品
撰文丨華見
曾經風光無限的“娛樂教父”,如今淪落到變賣字畫求生。
最近,一幅曾以368萬元成交的油畫《北京紅色1號》在拍賣市場遇冷,30萬元的起拍價竟無人應價,最終以流拍告終。
這幅畫作的作者,正是華誼兄弟(300027.SZ)掌門人王中軍。這則畫作流拍的消息,讓久已沉寂的影視圈大佬們再度登上熱搜。
有網友感嘆:“人走茶涼,沒有身份加持,那就是一幅普通畫。”
要知道,在8年前,這幅作品在拍賣會上拍出高價時,作為中國影視行業的龍頭企業之一,華誼兄弟正處于市值800億元的巔峰,王中軍的畫作自然是行走的“鈔票”。
(截至2025年5月28日,華誼兄弟如今市值已跌至67億)
而如今,華誼兄弟已陷入連續7年虧損超82億元的泥潭里,王中軍的畫作在別人眼里就是廢紙一張。
華誼兄弟和王中軍,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些什么?
從巔峰到衰落
華誼兄弟的故事,可以說是中國影視行業市場化進程的一個經典樣本。
1994年,王中軍、王中磊兄弟創立華誼兄弟,1998年通過投資馮小剛的《沒完沒了》和姜文的《鬼子來了》正式進軍電影行業。
2009年,華誼兄弟登陸創業板,成為國內首家上市的娛樂公司,被譽為“中國影視娛樂第一股”。
在那個中國電影票房年均增長率超30%的黃金年代,華誼兄弟憑借“明星+導演+IP”的商業模式迅速崛起,旗下聚集了黃曉明、鄧超、范冰冰等一線藝人,與馮小剛、姜文等導演建立深度合作,形成了強大的行業影響力。
2015年,華誼兄弟市值一度突破800億元,成為民營影視公司的標桿。當時,公司業務涵蓋電影、電視劇、藝人經紀、唱片、娛樂營銷等多個領域,并開始探索品牌授權及實景娛樂業務,試圖打造“影視IP+線下場景”的生態閉環。
2016年,品牌授權及實景娛樂業務收入達2.57億元,似乎預示著新的增長曲線正在形成。
然而,盛極而衰的轉折,往往始于過度擴張與戰略誤判。
華誼兄弟的滑落,源于2018年的行業震蕩。“陰陽合同”事件引發的稅務自查,讓依賴明星效應的影視行業遭遇重創,華誼兄弟此前高價收購的影視公司股權,如以10.5億元收購東陽美拉70%股權,開始出現巨額減值。
2018年,公司計提資產減值損失8.23億元,直接導致當年虧損11.69億元,終結了連續多年的盈利記錄。
此后,新冠疫情的沖擊更是讓公司雪上加霜——影院停擺、拍攝延期,2020年營收同比下滑61.34%,虧損10.48億元。
2018年到2024年,公司營業收入不斷下滑,凈利潤連續虧損,分別為-11.69億元、-39.78億元、-10.48億元、-2.46億元、-9.82億元、-5.39億元、-2.85億元。7年累計凈虧損超過82億元。
截至2025年一季度末,公司資產負債率高達84.85%,短期借款和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合計6.5億元,而賬上現金及等價物僅3601萬元,短債缺口巨大。
更嚴峻的是,華誼兄弟的核心業務——影視娛樂板塊已現“斷崖式萎縮”。
2024年,該板塊收入4.43億元,同比下降29.36%,貢獻收入前五名的影視作品合計收入僅7226萬元,占營收比重不足16%。
曾經被寄予厚望的品牌授權及實景娛樂業務,收入從2016年的2.57億元暴跌至2024年的188.7萬元,互聯網娛樂業務更是陷入毛利率-124.36%的虧損。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如今這個缺口,恐怕是用肉身都難以抵擋得住了。
另一種投資
華誼兄弟巔峰時期,學美術出身的王中軍,在拍賣會上出手相當闊綽。
2014年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他以3.77億元將梵高《雛菊與罌粟花》收入囊中,隨后又以2.01億元競得畢加索《盤發髻女子坐像》,更以2.07億元斬獲北宋曾鞏《局事帖》。
對于天價競拍這些藝術品,他說這是“華誼的另一種投資”。不料一語成讖,這些藝術品紛紛成為了落難時起的“救命稻草”。
為了緩解流動性危機,2019年,他一次性拋售13件藏品,成交額超2億元;2021年,他用私人馬場改造成的私人美術館——松美術館的鎮館之寶被移出抵押,償還短期債務。
2020年,王忠軍還把2010年花1.32億港元在香港買的豪宅賣了,2.2億港元成交,凈賺8800萬港元。而弟弟王忠磊更早,2018年就在同一個小區賣了房,8900萬港元出手,賺了920萬港元。
此時的王中軍,顯然已被逼上懸崖,他拉下臉面直言:“為了公司的安全性,我什么都可以賣掉,沒有什么丟人的。”
除了賣豪宅、賣收藏品,王老板兩兄弟放下身段去問身邊朋友借錢,像阿里巴巴馬云、新浪曹國偉、巨人集團史玉柱、云鋒基金虞鋒、聯想柳傳志,都借了個遍。
但就算是中國商界全明星陣容,也難以拯救大廈將傾。
這家曾主導中國影視行業的巨頭,截至2024年末,資產負債率超過86%,流動負債近23億元,而流動資產僅12.65億元。
更急迫的是,賬面上的貨幣資金只有7819萬元,但需要償還的短期債務高達6.5億。
王中軍不忍心讓華誼兄弟就這么垮掉,近些年只能斷臂求生,但實控權也岌岌可危。
2023年,王中軍將嘉利文化100%股權及債權轉讓,用以抵銷欠阿里影業的3.5億元借款;2024年,又以3.5億元將東陽美拉70%股權轉讓給阿里影業,而2015年的收購價為10.5億元,9年時間賬面虧損約7億元。
此外,華誼還清倉了英雄互娛股權,投資近10年又虧了7個億。
今年1月,華誼公告,王忠軍1.54億股將被司法拍賣(占其持股48.19%),若成交,其兄弟持股將從13.9%降至8.35%,如果被法拍的股權被阿里系(持股6.07%)納入囊中,將會反超王氏兄弟成為上市公司第一大股東。
所幸法拍已撤回,但兄弟股權99.37%被質押、100%被凍結,實控權歸屬仍存疑。
賣了這些資產,雖然能暫時緩解華誼的流動性壓力,但也意味著公司核心IP資源和業務板在一步步剝離。某種程度上來說,王中軍是在“變賣華誼的未來”。
后哪吒時代
華誼兄弟的跌宕起伏,實際上折射了中國影視行業從野蠻生長到深度調整的陣痛。
今年春節,一部《哪吒2》攪動了全球影視圈,但哪吒過后,是一片沉寂。
數據顯示,2025年清明檔票房約6.5億元,同比下降約35%;五一檔票房約15.2億元,同比下降超40%,多部預期中的大片票房不及預期。
與此同時,全國影院數量在經歷多年增長后開始出現負增長,2024年影院關門數量同比上升20%,行業洗牌加速。
《哪吒2》的上映雖帶來短暫的觀影熱潮,但其票房表現并未從根本上扭轉影院虧損的局面。
業內人士認為,《哪吒2》只是延緩了電影院倒閉潮,一部電影救市是不現實的,健康的市場生態從不應指望一個“哪吒”托起整片天。只有更多創作者點亮星火,才能照亮更高遠的未來。
然而目前的影視生態,行業撕裂已十分嚴重。
一方面,傳統的民營五大電影制片公司,除了華誼兄弟,樂視隨著賈躍亭出走如今已經落幕;博納影業雖單部作品盈利,卻在私有化后面臨股權凍結的困境;萬達電影如今還在苦苦支撐;唯有光線傳媒憑借動畫成功轉型。
另一方面,阿里、騰訊、百度、字節等互聯網巨頭憑資金與流量優勢強勢入局,快速整合資源。
不過,影視行業也在探索技術賦能的新可能。
比如AI技術的應用開始滲透到劇本創作、角色設計、后期制作等環節,有公司嘗試利用AI生成分鏡腳本、優化排片策略,甚至提出“AI電影”的概念。
破局者,像阿里影業,更名大麥娛樂后,轉向“娛樂+AI”戰略,拓展演出、商業衍生等多元化業務,應用虛擬拍攝技術降低制作成本,2025財年營收增長了33%。
華策影視成立新公司布局動漫游戲,應用AI編劇工具及算力業務,加速劇集排播,推進“華流出海”戰略。
而博納影業聚焦“AI+影視”戰略,拓展電影、劇集、短劇市場,探索內容跨形態轉化及工業化生產。
2025 年,華誼兄弟計劃上映近 20 部電影。其中,馮小剛執導、趙麗穎主演的參投影片《向陽?花》已上映。此外,參投的《東極島》《美人魚 2》《抓特務》等作品正處于待映或制作階段。
王中軍的油畫流拍,或許是一個時代的注腳——那個靠明星、靠IP、靠資本就能輕松賺錢的影視黃金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中國電影正站在新的十字路口,既面臨觀眾審美升級、行業競爭加劇的挑戰,也擁有技術創新、市場擴容的機遇。
其實最重要的是,王中軍能不能尋找到“下一個哪吒”,讓華誼兄弟翻身?
(文章來源:花朵財經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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