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兒童節撞上端午，又一個假期來了，空氣里充滿了快活的味道！

然而，在看不見的角落里，有一群人，正在等待著一場狂風暴雨的來臨，他們是遍布各大電商平臺的服裝商家們！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我們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六一兒童節加上畢業季，店鋪迎來了每年一次的集體訂貨潮，發貨忙得不可開交；憂的是，按照往年的情況，這些幾十件幾十件賣出去的衣服，馬上就會被幾十件幾十件的退回來，整理各種退貨件，我們又要忙好幾天了……」

這是一位做服裝電商的商家最近跟小柴吐槽的一段記錄。「你們都在開心的迎接假期，我們卻在等待著一場狂風暴雨的到來」，她同時苦笑道。

按照他的說法，這些被買回去排練穿了一兩周的衣服，被退回來，臟的臟、破的破，已經沒有再出售的可能，五六十一件的衣服，最終也只能幾毛錢一斤當廢品處理了……

事實上，這位商家的遭遇，是如今服裝電商行業，不對等規則的一個縮影。

在小某書等社交媒體上檢索相關關鍵詞，滿屏滿屏都是商家的血淚控訴，尤其是每年的六一兒童節，對于服裝電商來說，簡直是噩夢。

有商家表示：「求求你們做個人吧，有些家長不要太離譜，表演結束了又把衣服脫貨退款，平臺還支持急速退款」

也有商家發視頻吐槽，并展示自己兒童節后遭遇的退貨潮，視頻中，商家看著被退回來的一大堆一大堆的服飾，滿眼的辛酸與無奈。

「說好的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一家人，結果就是這么坑自己的家人嗎？娃是自己生的對不對，自己養娃讓商家出錢，在娃面前是不是也抬不起頭？」

還有商家表示，六一兒童節簡直是賣表演服裝商家的災難日。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學校這個教書育人的地方，將這種最缺德的白嫖行為變成了一種新的常態。

正如有商家所言：孩子們可能是要做大事的，但學校、家長們卻把這種德行傳給了孩子，這不是被硬生生的教育成了小市民嗎？

演出的時候，上網挑最好看的衣服，把孩子們打扮的美美的，學校、家長們曬著各種社交媒體瘋狂的炫耀，演出完，他們又將這些沾滿污漬，什么破損的衣服，又打包退回給商家，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他們退回去的只是臟衣服嗎？還有被扔在地上，臟了的心……

而那些被退回的演出服長什么樣呢？被穿臟，有著明顯磨損痕跡的鞋子、襪子……

破損的裙子、污漬斑斑的衣服……

也有商家表示，這些被穿完集體退回來的演出服，8成很難再出售，為他們為了止損，50元一件的衣服只能2毛一斤當賣廢品賣。

「我們滿心歡喜的覺得爆單了，結果賣衣服的錢還沒到賬，發出去的衣服鞋子就變成了一堆垃圾被退回來了……」

但這個過程，何止是損失衣服那么簡單呢？發快遞的時候，商家包郵，掏了快遞費，退貨的時候，運費險也是商家承擔。

這還沒完，還有掏給平臺的廣告、推廣費用，以及忙前忙后一個月搭進去的時間與人力成本。

還有商家對小柴表示，而更可怕的是，這種缺德的集體退貨行為，還會拉低店鋪的信用與評分，最終導致平臺流量推薦減少、甚至被封店。

說到這里，柴油們大概想到了前幾天沖上熱搜的一個話題——學生組團狂退60件演出服。

在這個事件中，比60件裙子被退更慘的是，因為遭遇集體退貨，導致商家店鋪被平臺限制經營三個月。

該事件是某學校60余名學生網購統一款式裙子用于校運動會表演，活動結束后集體以「質量問題」為由退貨退款，觸發平臺風控機制，平臺直接判定商家商品質量不過關，店鋪直接被關了三個月。

隨后，商家不得不站出來借助社交媒體的力量來維權。商家發布的視頻內容顯示，學生網購裙子時保留吊牌未摘，退回衣物上發現草漬、汗漬等明顯使用痕跡。

商家同時還在視頻中公開了打包開包的視頻來自證，可見，其明顯已經向平臺申訴過，但最終沒得到公正的處理，不得與借助輿論還自己的清白。

直到這事沖上熱搜，成為社會公共話題后，平臺才解封了其店鋪，在輿論的作用下，學校公開致歉稱：給商家造成損失，我們深表歉意，學校將把退回的裙子按照原價回收，盡可能去彌補商家。

而對于這件事，不少網友認為：「學校是教書育人的搖籃，不是培養精致利己主義的深淵」，也有網友表示，誰要求統一服裝的呢？學生憑什么要掏錢去買自己不需要的東西……

也有網友表示：「真沒想到道德水準竟下滑到如此地步，讓我大開眼界」

然而，這樣的行為，何止是一個「精致利己」能解釋過去的？這真是缺德到冒煙了，甚至涉嫌欺詐，已經明顯的違法了。

有律師對小柴表示，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及《網絡購買商品七日無理由退貨暫行辦法》，退貨商品需保持「完好」，使用后影響二次銷售的不適用無理由退貨，他同時指出，指隱瞞使用痕跡、甚至不按事實填寫退貨理由，可能構成民事欺詐。

而且還從側面揭露一個新的問題，就是當學校要求學生表演、穿統一服飾的時候，為什么要讓學生自費？為何不是學校掏錢、或者學校去租賃呢？而這樣的表演，到底是誰需要的？

包括六一兒童節，孩子們，這樣的演出，有問過孩子們的意愿嗎？以及他們辛辛苦苦的演出，是在書寫誰的成就感？

事實上，在這些沖上熱搜的事件外，學校的各種演出、運動會，網購統一的演出服，演完退貨這樣的事，不是偶發的一兩個案例，而是成了一種默認的常態，比如2024年黑龍江某高校集體退400件裙子事件。

而在社交媒體上，隨便檢索，到處都有商家無奈的投訴和吐槽，演出服穿完被集體退貨。

但讓小柴不理解的是，這樣的事，已經成為這個行業的常態，但平臺卻始終視而不見，就算商家拿出惡意被退貨的證據，還是不影響店鋪被平臺處罰的厄運。

從這里也不難看出，如今的電商平臺有一個算一個，在退貨環節都存在著巨大的Bug、漏洞。但這樣的漏洞，為何平臺不堵呢？因為對平臺來說，只要有成交，退不退貨，對它沒有任何影響。

從GMV和利潤角度來看，因為商家一旦有貨賣出去，平臺的GMV就有了，廣告費、平臺費掙了，利潤就有了。

與此同時，平臺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商家，反而是C端用戶，只要平臺的規則偏向用戶，就能實現用戶留存，就以退貨為例，如果用戶退貨順暢，就算把衣服穿壞了，還能順暢的退，他下一次肯定還會來。

于是，我們看到了各種變態的討好用戶的平臺規則，比如商家掏錢的運費險，甚至是僅退款……也就是平臺為了競爭，正在費盡心思的抹平C端用戶的購物門檻，挖盡心思討好C端用戶。

也正是這種不顧商家死活的不對等規則，助長了女裝電商買十件退九件的妖風，因為對于平臺和C端用戶來說，下單，下完單試玩不能穿，退回去半毛錢的成本都不要掏的，尤其在快遞送取都上門的情況下。

而演出服穿完就集體退貨，顯然也是平臺的這種不對等規則培養出來的，換個角度來看，我們如今看到的所謂道德滑坡，也是這些只追求利潤的平臺，一口一口奶出來的。

商家們能怎么辦呢？當本來作為主持公道的平臺，心長歪了，變黑了，商家只能自救。

在六一這個屬于兒童的快樂世界，商家們為了降低這場狂風暴雨帶來的傷害，她們使出了最笨最笨的辦法。

比如有商家對封面記者表示：去年六一兒童節，某學校購買了300多套演出服，節后全部退回，退回的衣物使用痕跡嚴重，有的布料甚至被磨破，最終只能將這300多套表演服當作廢布回收處理

為了避免再次遭受類似損失，今年六一兒童節將至，該商家在每件兒童表演服上都貼上了醒目的貼紙，明確標注：「此貼紙撕毀無售后」。

也有商家對小柴表示，自己索性拉黑了一些之前演出完退貨的用戶，直接不賣給他們。

也有商家在社交媒體上表示：「我直接他們區域限購，希望給小孩積點德……」

「我已經拉黑兩個了，以后都不要再來我店里了……」

然而，這些直觀看上去這么笨的辦法真的會有用嗎？顯然，只不過是頭痛醫腳罷了！尤其這種拉黑的方式，和不賣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當然，這背后，我們看到的是這些商家的無奈，為了養家糊口的無奈、面對平臺霸權的無奈、以及面對道德滑坡的無奈。

從深層次的角度來看，穿完演出服就集體退貨，這或許也并不是退貨那么簡單的一件事。

這背后揭露出的有教育誠信、消費倫理、平臺規則、法律……等等社會問題，而這些問題，哪一個不是需要被重視、反思的大問題呢？

柴狗夫斯基??

作者|小柴貳號

編輯｜譚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