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楷書難在力有千鈞同時又靈活精巧,這考驗書法家如何將剛與柔協調自然。因此,雖說歷史上善楷者不可勝數,但能開宗立派、成就斐然者寥寥無幾。楷書界有“歐顏柳趙”四家之說,而大字楷書則有“顏黃張鮮”的排名。相比于正楷,大字楷書就更考驗書藝了。
“顏黃張鮮”指的是顏真卿、黃庭堅、張即之、鮮于樞四家,顏、鮮二人水平尤其高。顏真卿大字楷書墨跡如今已然不存,而鮮于樞尚有真跡存世,現藏于臺北故宮的《麻徵君透光古鏡歌》,是其大字的“扛鼎之作”,獨步書壇700余年,每一筆都有千鈞之力,氣勢宏大。
《透光古鏡歌》為紙本冊頁,共30頁,每頁縱30.5厘米、橫19.8厘米,總計59行、近180字,單字大小約9厘米。此作鮮于樞晚年所寫,不僅筆力精熟、筆法深厚,而且達到了“人書俱老”的境界,得晉唐神髓。
陳繹曾點評此作:“今代惟鮮于郎中善懸腕書,余問之,嗔目伸臂曰:膽!膽!膽!”書寫時用中鋒懸腕,將力氣貫注于臂,每一筆都飽滿渾實,同時輕重、虛實變化明顯,無絲毫的板滯,有網友看后直呼:“沒見過比這更震撼的字”。
《透光古鏡歌》文書雙絕,據記載鮮于樞曾收藏透光鏡,此鏡在折射的影子中會出現鏡背的花紋,因此被譽為“稀世之寶”,金人麻九疇作《賦伯玉透光鏡》詩贊頌此寶,言辭華美,搭配上鮮于樞的字,更加相得益彰了。
此作起筆多逆鋒重按,頓筆后鋪毫,行筆中鋒,轉折處筋骨十足又不失靈巧,剛柔對比強烈。收筆爽利,重按后急提,無趙孟頫的婉轉回護。澀筆取勢,線條如枯藤。結字寬博舒展,大小錯落,如“鏡”字左部傾斜并略高,中宮緊湊,右半部則端莊敦實。
墨法濃枯相生、節奏鮮明,開篇濃墨重按,之后遇到枯筆,出現飛白,筆斷意連。《透光古鏡歌》堪稱筆法訓練的“模板”,從逆鋒起筆到中側互用,從提按頓挫到澀筆取勢,涵蓋楷書筆法的核心技巧,可糾正浮滑甜熟之弊。結構欹側險絕,示范如何在平正中求變化。
全卷書風融合剛健與靈秀,臨習可兼收骨與韻,避免陷入柔弱或粗野的極端。清代傅山稱“筆力健古,幾欲越趙吳興”。臨習此帖,不僅能掌握技法,更可開闊眼界,培養守正出奇的書寫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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