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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秦朝建立14年后，秦的統治突然崩潰了，其崩潰的速度和方式肯定都超出了秦始皇當初對這個王朝的設想。

以“始皇”為稱號，秦始皇自然是希望秦的統治能夠延續千世乃至于萬世的，但是民間一直以來流傳的“亡秦者胡也”等不祥預言也早已提示了他，這個王朝正面臨著風險。為此，秦始皇采取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拆掉各地的城墻;將各地有社會影響力和經濟實力的人集中到都城咸陽的郊區;多次親自巡視傳統上與秦的制度差異較大的燕、齊地區;通過修建長城和討伐匈奴等方式，加強對北方胡人的軍事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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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秦始皇的想法，燕、齊居民最晚向秦朝投降，在戰國末年的統一戰爭中也損耗最小，所以他們恐怕會在舊貴族的領導下勾結北方胡人一同造反，但是早有準備的秦軍可以輕易地將叛亂鎮壓下去。然而，現實卻沒有按照秦始皇的設想去發展，更不在秦始皇的繼承者秦二世胡亥的預料之內。

就在秦始皇去世一周年之際，反秦起義居然在早已被秦軍征服多年、表面上看已經高度“秦化”的中原腹地大澤鄉爆發了，并且得到了社會各階層民眾的積極響應，其中甚至包括許多秦朝官吏。

最終，看似空前強大的秦朝在兩年后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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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秦朝之所以迅速滅亡，首先是因為當初的統一工作做得不夠徹底。

在戰國時代，楚國和齊國這兩個大國一直是與秦抗衡的真正敵手。然而回顧統一過程，秦只有對三晉地區的占領是一步步進行的，是實打實的，對于相對遠的楚和齊，其實只是依靠了王翦的一次出兵南下和齊王田建的不戰而降。

所以，天下雖然在形式上統一了，但因為秦在后期征服速度太快，楚、齊、燕等很多地區與秦存在明顯差異，這些地區最終還是與秦本土及三晉再次對上，戰火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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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速亡的第二個原因，在于秦始皇和秦二世過度強調督責，又一味沉迷于在各地推廣秦人之前的經驗，導致各地方官府紛紛破產。秦的統治基礎被自己摧毀了，廣大的秦朝官吏開始與反秦勢力聯合起來反抗秦朝。

另外，秦朝建立后，在楚、齊地區推行自己的管理模式，這種輸出很快抹平了秦地與此兩地間的差異，但原有的地域認同被壓制，這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了后來以楚人為主的反秦勢力的反攻。

實際上，秦朝建立后，對東方地區的政治、文化、技術輸出以及拆毀各地城墻的舉措，雖然從統一角度來講是需要做的事，但是從后來的防御角度來講，都是弊大于利的。這很矛盾。

03

秦朝的迅速滅亡，是否說明其統一后的作為是完全錯誤的呢?對于這個問題，秦朝的繼任者，也就是漢朝并沒有給出完全肯定的回答。

古籍記載和考古發現都證明，漢朝在很大程度上沿襲了秦朝的制度，也就是“漢承秦制”，并且這種舉措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西漢和東漢加起來，總共延續了400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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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相比之下，漢朝做對了什么，而秦朝又做錯了什么呢?

在很大程度上，秦朝及其所代表的政治、經濟、文化、法律制度的改革方向并沒有錯，秦朝早早滅亡應該只是戰略選擇出了問題。

具體地說，由于最初的擴張過于順利，秦始皇在統一天下的過程中不斷重復以往的成功經驗，這導致秦人需要防御的邊界線和需要維護的后勤線越來越長，忠于秦始皇的核心人口密度越來越低，而依照秦始皇的政策，他們在新征服的領地上越來越無利可圖。

到了秦始皇晚年，這種情況越發嚴重，不僅天下百姓，就連秦始皇統一事業的參與者(各級地方官吏們)都面臨虧損和破產，秦的統治走向崩潰也就是必然的了。

到了漢朝，統治者吸取教訓，調整了政治、經濟、法律等方面的部分政策，同時沿用秦朝在其他方面的制度，很快就取得了“文景之治”的輝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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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漢朝初年，有很多官方文獻都自豪地聲稱，漢朝的政策比秦朝寬容，老百姓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但考古研究表明，這大約并不是事實——從近年來發現的漢簡看，在一些方面，漢朝的法律制度比秦朝的更加嚴苛，甚至各種刑罰的殘酷性也不亞于秦始皇時代。此外，西漢時期老百姓面對的稅收壓力也不比秦朝時少，徭役壓力甚至比秦朝時還大。

這么看來，秦朝的錯誤不是這個政權對社會最底層的百姓太過于殘暴，而是它在統一天下以后，沒有建立起一個令廣大中低層官吏滿意的分配制度和管理方案，以至讓他們對秦政權徹底失望。隨著秦始皇駕崩，陳勝、吳廣這些早已對上司心懷不滿的基層官吏才利用皇位更迭時期的政治流言帶頭造反，導致秦始皇精心構建的整座大廈在幾年內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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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底層百姓，雖然在秦始皇時代確實受到了比較苛刻的壓迫，而且也不乏為生活所迫鋌而走險、逃入山野當“盜賊”的記錄，但是大多數人最多也就被判處6年勞役而已，因此在他們中間，并沒有發生過任何有組織攻打城鎮的大中型武裝暴動。

04

秦朝的統治因為政策上的問題不被接受，而秦制卻以其卓越的社會資源汲取性能受到歷代統治者的欣賞，他們不斷地從中汲取營養，使秦制的影子幾乎存在于中國的整個封建時期，直至近代。從這個角度來看，秦朝看似短命，實則非常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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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政治制度以外，秦朝對中國歷史的影響還體現在經濟和文化方面。

秦朝的短暫統一，讓以秦半兩為代表的圓形方孔銅錢成為中國貨幣經濟的主要載體，“孔方兄”從此在東亞、東北亞、東南亞乃至于中亞的廣大地區成為財富的象征，其影響至今尚存。以秦式毛筆和小篆、隸書等文字為代表的秦文化更是經受住了秦末戰爭的殘酷洗禮，被推翻秦朝的漢朝人進一步發揚光大，此后，沒有人再要求恢復東周時期各國的那些文字了。

說到底，經歷過在秦朝的短暫生活，享受過“秦式一體化”生活便利之后，即便是反抗秦朝統治最激烈的人，也要認可秦朝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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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作為中國大一統時代的開端，秦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回首秦的歷史，500多年的奮斗卻在14年間就破了產，不由得叫人唏噓。

為什么秦國能夠戰勝六國，而秦朝卻在眨眼間崩潰?為什么秦朝的統治不被接受，秦制卻能傳承千年?

這些問題的答案，需要到秦歷史的最后50年中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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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歷史，才知為何得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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