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曾有齊白石,余墨尚存人世間。
若問余墨哪里求,白石山堂少白處!
家父張源,今時榮壽已逾九十。“文革”之后,曾參與恢復中國美協,特別是重點參與了中國書協的創建工作。并相繼在中國美協和中國書協擔任辦公室主任、展覽部主任等要職。期間,家父為中國美協及中國書協的發展嘔心瀝血,做了大量的工作,可以說是奉獻了畢生之精力。
▲著名書畫藝術家、賞石家張源先生
這些年來,在與家父每次的交談中,老人家提及最多、也令他最為感慨和寬慰的事情之一,就是在他的直接建議和直接組織帶動下,為齊白石先生重修墓地之事。
▲齊白石墓舊址
據家父回憶,“文革”結束之后,家父作為為齊白石平反的主要組織和參與者,親歷了期間很多事情,期間有些事兒,至今仍然印象深刻,記憶猶新。首先是當時齊白石墓地為什么選址在海淀區魏公村湖南公墓。未在他處選址。家父講,這主要是由于舊習俗所致。那時事先要做的事兒,就必須請風水先生來理誨,而魏公村湖南公墓是個吉祥之地,此墓地的方圓有數十頃之大,世代相傳到齊白石時,已數不勝數,不知多少代了。
隨著時代的變化,1958年前后,一股平墓地的風刮起來,以擴大增加耕地為由,就將湖南公墓同其它墓地一樣平為耕地,為此給海淀區建居民樓提供了一方基地,解決當時居民住房困難。
到“文革”時期,中央民族學院離齊白石墓地很近,該院紅衛兵以破四舊為由,搗毀了齊白石之墓。齊白石之墓坐落在公墓西北角,北踞東西大道,東臨和南邊要建設的六層五門居民宿舍幾棟。這就產生了矛盾。
▲齊白石墓舊址
據家父回憶,其實,早在平墳之前,海淀區政府就已下令齊白石墓地不能平或遷,一定要保護文化名人們所有的一切,為此不能破壞。由此可見,當時我國有關部門是非常重視文化名人地位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初在建樓時,就將五門居設計,縮小為四門,保留了墓地。這就是后來要重修齊白石墓的前提。當時之所以會產生問題和矛盾,是因為在施工時,齊白石基前有一片空地,成了存放雜物的地方,由于雜亂不整齊,外觀上很是不妥。故香港少數對我國抱有敵意動機之人,就在媒體上惡意攻擊我們,說我們不重視文化及文化名人。此事發生后,消息傳到了中央。中央立即下令,指示中宣部和文化部辦好此項工作,以回擊香港部分敵對分子。
▲齊白石墓舊址
中宣部和文化部認為,此事件由中國美協操辦為宜。家父當時任中國美協辦公室主任,此事便命家父具體落實。此事看起來不大,但它涉及頭緒太多,非常復雜。要考慮方方面面,其難點多,困難大。必須投入全部精力而為之。
家父接手這個任務之后,首先要進行全面調查。哪些人和單位參與進行破壞的。齊白石墓離中央民族學院較近,紅衛兵學生予以破壞,為此必須在這方面找有關人員落實。但是有的參與學生已經畢業分配工作,有的分配到外埠,外調工作非常困難。在查找基碑時,發現齊白石自題墨跡墓碑被破壞,篆刻的墓碑不知下落。又向居民調查時,說墓碑和界碑都讓郊區農民拉走了。但不知何鄉何村,無法落實。
▲齊白石墓舊址
時間緊迫,必須同時落實修復的工作。領導要求,墓地必須提高質量,莊重古觀,內涵,樣式,藝韻深邃。經多次研究方案后,最終決定在原墓穴上加高,使視野更加鮮明奪目,以方正門為主導,加高了主置墓碑,四周是三步臺階圍繞,層層向上,第一外圍是柏木圍墻,取意年長不老而莊重,外圍栽種楊樹,象征高大,又起到與居民樓遮擋、壁隔的作用。柏樹外端,設木欄一周,坐北朝南設木欄的木門,防止其它動物進入等,又設警示木牌,提醒觀眾愛護此景觀。
為了盡可能找到原墓碑下落,家父他們又在能知道或能看到的多處地方查找,因公基之大,埋葬人數不計其數,又加之貧富之差別,有的埋在地下的大碑高達兩米左右,小的也有一米多高。在所有能知和能看到的地方找一遍,共有二十多件墓碑,這是一項繁重的工作,但所發現的墓碑,均與齊家無關。只找到一件齊白石自題的界碑,后拉到美協保管。
▲齊白石舊照
家父回憶說,齊白石一生子女不少,分別居住在北京和原籍湖南,北京最多有五位。四子齊良遲、五子齊良乙、女兒齊良芷、老兒齊良未。家父及工作人員依據他們的不同意見,分別又做了大量工作。
在各項要落實的地方,始終以保證質量為前提,如選墓碑石質時,選硬質最強,防腐性能最好的。在雕刻方面,家父請知名度最高的北京雕塑工廠。選該廠最富經驗的雕塑家,并懂書法的高手刻制。但在請誰題寫齊白石新碑時,又產生了矛盾,不知何故,齊白石四子不同意家父他們先前請的泰斗李可染先生題寫,于是只好另請了另一名泰斗李苦禪先生題寫了碑文。
▲齊白石墓新址
經過了三四個月的奮斗,終于高質量完成了這一工程。落實了上級領導部門的要求。以充分的理論和實際措施,給了那些敵對之徒有力的回擊。
在落成儀式時,前往出席的各界人士有二百余人,有著名的演員和作家,如新鳳霞、吳祖光等,新風霞為齊白石最后一名關門弟子,中國美協領導華君武等著名書畫家都到了現場。
▲齊白石墓新址
▲齊白石墓新址
此次修復的齊白石之墓,得到廣泛好評和贊譽。如今已成為一處著名的文化景點,亦成為附近居民休閑之處。人們時時可以瞻仰齊白石先生的風采,書畫界晚輩也不斷到那里憑吊和緬懷,傳承中華文化。
家父始終對我們講,中國人民尊重古老的傳統文化,熱愛并傳承傳統文化。許許多多的文化先輩、先驅為人類的進步與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其思想和精神永放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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