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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寧宗開禧元年秋,京口北固亭。
辛棄疾扶著竹杖登上石階,霜雪般的鬢發被江風吹得凌亂。腰間的酒葫蘆是空的,正如他此刻空蕩蕩的胸腔——四十年前在此處痛飲時,他還是個能開八石弓的少年將軍。
“辛帥!”沙啞的呼喚驚起棲鴉。亭柱后轉出個佝僂身影,左袖空蕩蕩的,右手中攥著柄缺口鐵劍。
“虎子?”辛棄疾瞳孔驟縮。紹興三十一年那個血火交織的夜晚,正是這個少年替他擋下金兵的致命一刀,從此斷了左臂。
老兵撲通跪地,鐵劍“當啷”墜地:“您可還記得當年在瓜州渡,咱們唱著‘燕兵夜娖銀胡觮’殺賊的日子?”
辛棄疾彎腰攙扶,指尖觸到老兵布滿傷疤的手背。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建康城頭飄揚的義軍旗幟、耿京元帥被刺時噴濺的熱血、五十騎夜闖敵營時馬蹄聲震碎的月光……
“起來說話。”他嗓音發顫。老兵起身時,懷中滑落半塊殘玉,上面“元嘉”二字被磨得發亮。
“這是從黃天蕩古戰場撿的。”老兵拾起玉玨,“那年岳少保在此大破金兀術,咱們都以為能直搗黃龍……”辛棄疾撫過冰涼的玉面,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濺在“元嘉”字跡上,恍惚間,他看見劉裕北伐的大軍正從歷史深處踏浪而來。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他低吟著,踉蹌著走向欄桿。暮色中的長江仿佛凝固的血,江面上漂浮著幾具無名尸首,衣甲上的宋字軍旗已被血水染成紫黑。
“辛帥請看!”老兵突然指向對岸。焦山炮臺的廢墟上,幾個老卒正在焚燒戰友的遺骨。灰燼中隱約可見半卷殘破的《美芹十論》,那是辛棄疾年輕時呈給孝宗的抗金方略。
“朝廷要和議了。”老兵的聲音比江水更冷,“韓侂胄那廝兵敗宿州,卻把罪名推給咱們這些大頭兵。”
辛棄疾握緊欄桿,指節發出脆響。四十年前他單騎入楚營勸降的豪情,二十年前在帶湖隱居時“醉里挑燈看劍”的夢境,此刻都化作胸口的鈍痛。
“走!”他突然轉身,竹杖重重頓地,“隨我去當年的點將臺。”
殘月下,荒廢的校場雜草叢生。辛棄疾踢開一塊刻著“建康軍”的斷碑,卻發現碑下埋著半截銹跡斑斑的鐵槍。他顫抖著握住槍柄,槍頭忽然“錚”地彈開,露出藏在其中的半卷羊皮紙。
“《美芹十論》正本!”老兵驚呼。辛棄疾展開一看,墨跡如新的文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仇虜六十年必亡,虜亡則中國之憂方大……”
江濤忽然轟鳴如雷,仿佛百萬雄兵正從歷史深處沖殺而來。辛棄疾恍惚看見自己變成了孫權,在北固樓上大宴群臣;又化作劉裕,率軍北伐時馬蹄踏碎賀蘭山缺;最后變成白發蒼蒼的廉頗,在營帳中持劍起舞。
“虎子,你可知我為何總愛登這北固亭?”他忽然輕笑,眼中卻泛起淚光,“因為每次站在這里,我都能聽見四十年前那個少年的吶喊——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老兵突然跪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辛帥,咱們再次反擊他們!”
辛棄疾將《美芹十論》揣入懷中,扶起老兵:“當年咱們能五十騎闖敵營,如今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讓胡人知道——”他抽出老兵腰間的鐵劍,寒光映照著蒼老的面容,“這把劍,還能飲胡虜的血!”
是夜,北固亭上燃起熊熊篝火。辛棄疾在火光中奮筆疾書,新作《永遇樂》的墨跡未干,又在卷末寫下:“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五更時分,一隊金兵斥候摸到山腳。他們驚訝地發現,白發蒼蒼的宋軍老將正獨自坐在亭中,面前擺著二十壇美酒,劍穗上系著半塊染血的玉玨。
“殺!”當先的金兵挺槍沖上石階,卻見老將突然起身,將酒壇挨個踢向懸崖。二十聲悶響后,江面上浮起二十具金兵尸首,每具尸體的咽喉處都插著半塊刻有“元嘉”二字的玉玨。
當朝陽染紅江面時,北固亭上只剩下空蕩蕩的酒壇和一首墨跡未干的詞。詞的最后一句被鮮血浸透,卻依然清晰可辨:“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作者簡介
李民保,湖南省嘉禾縣人,愛好文學,曾在網絡平臺及期刊報紙發表文學作品300多篇,出版專集9部,系中國作家協會、中國散文學會、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湖南省作家協會、湖南省戲劇家協會會員。現為縣作協副主席,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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