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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
上半年有一陣子,老家鹽城一直沒下雨,這可急壞了母親。“天干死了,點的黃豆沒得用了。”電話中,母親的語氣焦急又無奈。
其實那塊巴掌大的地方,是老家拆遷、田地征用幾年后,在規劃建設用地夾縫中幸存,目前勉強能種點零星農作物的“邊角料”。相鄰之處,早已無人問津,母親卻視若珍寶,繼續種植,延續心愿……
母親對田地的執念
文 | 陳洪勝
母親76歲了,依然對田地有著深厚且不可替代的情感。在她平凡的一生里,田地無疑有著極其重要的分量。打我記事起,總感覺到母親大部分的時間是在田地里度過的,無論是最初人民公社集體勞動時,當我們一幫孩童在公場上玩耍,母親和一眾大人分工協作,勞碌不停;還是后來分田到戶,母親奔走在家里的每一塊田地間的情形,如同一道烙印刻在我的記憶里。
自留地、口糧田、“斜角子”“啞巴家”“周三家”……母親心心念念的農田,早已在內心里無數次標記。這些田畝不一、分布廣泛的土地,是托舉我們家養家糊口、安身立命的希望地,也是母親俯身揮鐮、勞作不止的主戰場。
夏種水稻、冬種麥子,夜以繼日、周而復始的主要勞動內容,成了母親大半生的執念,也成為艱辛生活的底色。
當年,她嫁給父親后,家里底子薄,條件差,只分了十幾斤米,一家幾口人起初擠住兩間泥棚子里。母親要強,心底里要改變窘境、過好日子,也深知只有從田地里找辦法、謀出路。集體勞動時,母親每年的工分在生產隊女性中是最高的。其實哪有什么訣竅,只是不停地干,干得越多工分越高,起早摸黑,披星戴月,時常連中午都不回家吃飯,常常是到公社水缸里喝口水,用衣袖擦干,繼續干。后來到了分田到戶,母親的潛能得到進一步發揮,積極性更加高漲,我們家的每一塊地總是被精心打理得井井有條,產量自然不錯,日子也逐漸好起來了。
母親不識字,卻精通農事,關鍵在于她時刻把田地放在心上,什么時候播種收割,什么時間除草打藥,母親從來不會拖、等,總是提前干、馬上干,哪怕外面下著大雨,抑或天氣再冷、農活再多,都要第一時間忙完、做好。
長時間不松勁、不惜命的過度勞作,讓母親患上了胃病、腰椎間盤突出等疾病,身體也日漸消瘦,但依然沒有阻止她勤勞的腳步。在田地里播種希望,滿懷期待,也從田地里收獲回報,汲取人生的滋養。從最初一家5口的泥棚子,到三次砌筑嶄新的磚瓦房,我們姐弟仨紛紛長大成人成家的背后,是母親在田地里持續勞動。田地阡陌間,母親用雙手實現了一個貧寒家庭最亟需的積累,也活成了全家所期望的樣子。哪怕在漫長歲月里,她承受了那么多的苦累,隱藏了別人難以想象的酸楚,但她從沒怨言,內心只有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的欣慰。
對于母親那一代人而言,田地是“命根子”,勞動是本錢,兩者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的命運共同體。忙碌了大半輩子的母親,即便自己身體再不好,從沒有過丟棄、拋荒每一塊田地的念頭。但她壓根沒想到在漸入老年之時,卻經歷了從田地席卷而來的一場風暴。那年,建設工業園區的消息,讓偏僻寧靜的村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躁動,人們議論著、期盼著。告別賴以生存的家園與田地,這對母親來說,不知是喜是悲。
土地相繼被征用,我們內心是復雜的,慶幸的是,母親再也不需要拖著老邁身軀四處奔走勞作。如今,老人家每年領取一定的田補,享受著曾經傾注了無數心血的田地“反哺”。只是我們可以感受得到,當母親一次次蹬著三輪車,在園區里慢慢穿行,吃力地尋找著以前再也熟悉不過的田地,是怎樣的彷徨…… ■
《我們的父親母親》第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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