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剛爬上東山頭，阿鳳就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去夠床頭那個老舊的諾基亞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色老張"三個字，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喂，張叔..."阿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阿鳳啊，這么早沒打擾你吧?"電話那頭傳來老張油膩膩的聲音，像沾了豬油的抹布一樣讓人不舒服，"我這兒想要一筐新鮮水果，最好是今早剛摘的，你懂的..."妹妹上學還要用錢，下雨天也得給別人洗車，這老人家老是盯著我看

　　阿鳳攥緊了手機，指節發白。她能想象電話那頭老張色瞇瞇的樣子——那雙渾濁的眼睛總是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掃視，特別是她彎腰干活的時候。去年夏天，他借口幫她抬水果筐，那只粗糙的手故意在她腰上停留了太久。

　　"知道了，張叔。我一會兒摘好了給您送去。"阿鳳機械地回答，只想快點結束這通電話。

　　"別急嘛，我親自去果園拿。"老張的聲音突然壓低，"順便看看你...你比那些水果可水靈多了..."

　　阿鳳感到一陣惡心涌上喉嚨。她匆匆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到床上，仿佛那是個燙手的炭塊。

　　"姐，又是那個老色鬼?"妹妹阿花推門進來，手里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稀飯。十八歲的阿花比阿鳳矮半個頭，但眼神里的倔強絲毫不輸姐姐。

　　阿鳳點點頭，接過飯碗："他說要來果園拿水果。"

　　"呸!"阿花往地上啐了一口，"上次他來，眼睛都快黏在你胸口了。七十多歲的人了，真不要臉!"

　　"小聲點，別讓爺爺聽見。"阿鳳緊張地看了眼門外。七十多歲的爺爺正在院子里喂雞，背駝得像張拉滿的弓。自從父母五年前在城里打工出車禍去世后，爺爺就是她們唯一的依靠?？蛇@兩年，爺爺的記性越來越差，有時連她們的名字都會叫錯。

　　姐妹倆默默地吃完早飯。阿鳳收拾碗筷時，阿花已經扛著竹筐和剪刀準備去果園了。

　　"姐，今天我去送貨吧。你別見那個老東西。"阿花皺著眉頭說。

　　阿鳳搖搖頭："不行，他是村里水果店最大的買家。要是得罪了他，咱們的水果賣給誰?爺爺的藥錢怎么辦?"她拿起草帽戴在頭上，"我去摘些最水靈的梨子，打發他走就是了。"

　　果園在屋后的小山坡上，是父母留給她們最寶貴的遺產。三畝地的果園種著梨樹、桃樹和幾棵橘子樹，是全家的經濟來源。清晨的果園里彌漫著果香和露水的清新，阿鳳深吸一口氣，暫時把煩惱拋在腦后。

　　她熟練地挑選著成熟的梨子，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二十歲的阿鳳有著農村姑娘特有的健康膚色和結實身材，長年的勞作讓她的手臂線條優美有力。但此刻，她的動作卻因為心事而顯得僵硬。

　　"阿鳳!我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果園入口傳來。老張穿著件發黃的汗衫，挺著啤酒肚，搖搖晃晃地走來。他稀疏的頭發油膩地貼在頭皮上，一笑就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

　　阿鳳的身體明顯繃緊了。她強迫自己轉過身，擠出一個微笑："張叔，梨子馬上摘好了。"

　　老張走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鳳被汗水微微浸濕的衣領："不急不急，咱們聊聊。"他的目光像黏膩的蝸牛爬過阿鳳的全身，"你今年二十了吧?該找婆家了。要不要張叔給你介紹幾個城里有錢的?"

　　"不用了，張叔。"阿鳳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梨樹上，"我和阿花要照顧爺爺。"

　　老張突然伸手抓住阿鳳的手腕："傻丫頭，女人總要嫁人的。你看你這手，粗糙的，跟男人似的。跟了有錢人，就不用干這些粗活了..."他的拇指在阿鳳手腕內側曖昧地摩挲著。

　　阿鳳猛地抽回手，竹筐掉在地上，梨子滾了一地："張叔!請您自重!"

　　老張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裝什么清高?村里誰不知道你們家窮得叮當響?要不是我買你們的水果，你們早喝西北風去了!"他逼近一步，酒氣和口臭撲面而來，"今天你要是不識抬舉，以后別想往我店里送一個果子!"

　　阿鳳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憤怒和恐懼在血液里奔涌。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樹后沖了出來。

　　"滾開!離我姐遠點!"阿花舉著一把鋤頭，眼睛噴火似的瞪著老張。十八歲的少女像頭護崽的母獅，鋤頭在她手中微微顫抖，但不是因為害怕。

　　老張愣了一下，隨即獰笑起來："喲，姐妹倆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硬氣到什么時候!"他伸手就要去抓阿花的胳膊。

　　阿花毫不猶豫地揮下鋤頭，鋤刃擦著老張的腳尖砸進土里，驚得他連連后退。

　　"下次再敢碰我姐，我就讓你斷子絕孫!"阿花的聲音尖銳得刺破果園的寧靜。

　　老張臉色鐵青，指著姐妹倆："好!好得很!從今天起，你們家的水果我一個不要!看誰還敢收你們的爛果子!"他轉身踉蹌著離開，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

　　等老張的身影消失在果園盡頭，阿花才放下鋤頭，轉身緊緊抱住顫抖的阿鳳："姐，沒事了，他走了。"

　　阿鳳的眼淚終于決堤而出，滴在妹妹的肩膀上："可是...水果賣不出去怎么辦?爺爺的藥..."

　　"總會有辦法的。"阿花堅定地說，雖然她心里也沒底，"大不了我們挑到鎮上去賣。反正不能再讓那個老畜生占便宜了!"

　　阿鳳擦干眼淚，看著妹妹稚嫩卻堅毅的臉龐，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從心底升起。她彎腰撿起散落的梨子，一個個仔細擦干凈："你說得對，我們靠自己。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鎮上賣水果。"

　　姐妹倆相視一笑，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們身上，仿佛為她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果園里，成熟的果子沉甸甸地掛在枝頭，散發著甜美的香氣，那是希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