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鮑甘默和老八密謀策劃暫時按下不表,我們看看主持偵破“4945案件”的“華東八室”特工余瘦君現在在干什么。
1950年7月17日清晨7時許,偵查專班第一偵查組組長景遠望來到余瘦君的辦公室(對外稱章公館)。之所以這么早將景遠望喊來是因為半小時前發現了一個意外,大約半個多小時前,余瘦君在陽臺上澆花時,無意間發現他的辦公室對面五六十米距離的一幢建筑物有異常情況,三樓中間位置一扇窗子的窗簾縫隙中有亮光一閃。余瘦君馬上意識到有人正用望遠鏡朝章公館張望,那一閃即逝的亮光,就是望遠鏡的反光,要知道余瘦君的辦公室可是保密的,現在居然有人監視,可見已經泄密。
余瘦君對周圍的狀況進行過調查,知道那幢三層建筑物是私營“鴻圖旅館”。老板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名叫向鳳歡,以余瘦君的經驗,蘇州市公安局能允許這么一家旅館作為其緊鄰,應該說,向鳳歡在政治上還是可靠的,但現在這家旅館里有人窺視章公館,那就不能等閑視之了。于是,余瘦君就把景遠望喊來去暗中調查一下。
景遠望自然不能親自去,于是就把會說一口流利上海話的警察小朱叫來,讓他化裝前來蘇州實習的大學生入住“鴻圖旅館”。小朱以采訪江南古城民風民俗的名義跟旅館賬房先生、茶役等人了解情況。
當時正逢旅館業淡季,因此老板安排人在旅館三樓修理家具門窗。小朱上三樓溜達了一圈,所有房間都是房門緊閉。跟茶房聊天得知,一樓、二樓的入住率在六成左右,旅客來自全國各地,而蘇州居民入住本地旅館,須憑本人戶口本外加住所地管段派出所出具的證明,一切證明都很正常。
余瘦君看到報告之后,就命令派出所以例行治安檢查為借口,由“華東八室”派李圣培、韓春生隨同戶籍警對旅館的入住旅客以及外來人員進行排查。李圣培、韓春生二人在排查中獲知,今晨6點多,一個三十六七歲的黑臉漢子騎車來過旅館,此人穿一身半新的勞動布工裝,肩膀上挎著裝木工工具的帆布包,是“李德興營造廠”的木工領班曹阿龍。因旅館方面跟營造廠簽訂了維修合約,曹阿龍正巧路過,順便彎進來看一下場地,以便派工時心里有數。
這當兒正是旅館工作人員交接班的時候,誰也沒心思陪著來人去三樓轉悠,柜上就把三樓的鑰匙板給了他,讓他自己去看。那人上樓之后,時間不長,那人就下樓了,把鑰匙板還給柜上,道聲“打擾”,不慌不忙離去。在三樓干什么了不知道。
李圣培、韓春生也來到三樓實地查看,三樓面朝余瘦君的辦公室的窗子有五扇,分別對應五個客房。偵查員開了房門,發現只有正中那間客房的窗簾是完全拉上的。他們通過窗簾縫隙向外張望,果然能夠居高臨下把余瘦君所在那個房間的陽臺看得清清楚楚,要是在這個位置架上一支槍,余瘦君是有危險了。在這種情況下,二人對室內的關鍵位置進行了痕跡提取,隨即返回駐地匯報一應情況。
余瘦君聽完匯報之后,就明白此舉明顯是沖著我來的嘛,策劃者跟梁敬佛多半是一伙的。今早就是趁著旅館修繕維護的機會溜進來是為了踩點,下一步,就是打黑槍了。無論成功與否,都會牽扯警方的精力,要說對手的這步棋還是可圈可點的,屆時梁敬佛以及梁背后的特務組織就有時間進行調整,“4945”案件鬧不好會成為一樁無頭案。
景遠望隨后對“李德興營造廠”的調查,沒有任何問題。又暗中觀察一下那位木工領班曹師傅,其年齡、相貌甚至口音均與旅館員工描述根本不是一個人,現在去那里尋找那個冒充曹師傅呢,余瘦君在反復研究梁敬佛的資料時,想出一辦法,隨即召集警察如此這般安排了一番。
回過頭來再說軍統的“蘇089室”,7月15日晚,鮑甘默忽然接到電話去跟上線接頭。這個上線鮑甘默從未見過,報出的當然也是化名,對上接頭暗號后,對方交給他一份藏在煙卷里的密函,鮑甘默一看筆跡,就知道是自己的老上司任合鑫。密函就一句話:“茲由特派官當面交代一應事宜,須遵照執行”。
特派官自稱姓趙,他告訴鮑甘默,根據軍統方面的情報,中共方面組建了一支情報勁旅——華東局社會部第八處,簡稱“華東八室”。受中央社會部部長李克農的直接調遣。該部門成員不多,只有寥寥八人,卻都是情報精英,“華東八室”主任甄真更是了得,已使“黨國”蒙受重大損失。
為此,總部(在臺灣)分別向相關部門下達指令,要求根除華東八室這個“黨國”的心腹大患。近期“保密局”獲得情報,華東八室的成員之一(無具體姓名、年齡、體貌等一概不清楚)正在蘇州活動。“保密局”高層決定緊急啟動“蘇089室”,對該人執行暗殺行動。
交代完上述任務,趙先生給了鮑甘默一個新密碼本,但暫時不啟動。但秘密信箱要更換,趙先生指定啟用三號方案,另外,還有一個備用信箱。用于暗殺行動的武器、器材已經下發,不日就會到位。如果需要特殊器材,可通過秘密信箱或向臺北發密電,上峰會以最快的速度調撥。
回來的途中,鮑甘默心情復雜。作為一名老特務,他清楚此事風險太大,可以說,從此刻開始,包括他在內的“蘇089室”所有成員,都進入了生命倒計時。但違抗命令是不可能的,哪怕是表示出一絲畏難情緒,他的人生都可能隨時謝幕。對于趙先生下達的這個任務,他只有無條件執行的份兒。
要執行刺殺行動,首先要摸清目標的基本情況、日常活動規律、經常出現的地點以及周邊地形環境等,往下才是制訂行動方案、物色殺手人選、準備武器器材。僅僅這些準備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只要有一丁點兒考慮不周,“蘇089室”就得全軍覆沒。鮑甘默回到“富秋閣”,薛高飛就向他報告了梁敬佛跟蹤桑大郎一事,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在鮑甘默看來,梁敬佛在公安局工作,應該多少知道一些“華東八室”的機密,而梁敬佛他恰好知道一點兒。“老八”告訴鮑甘默,此人名叫樂致禮,是真名還是化名不清楚,蘇州市公安局丁兆甲局長都歸他領導,料想級別不低。
梁敬佛還強調,他的秘書是一個名叫吳滔的女干部,這個吳滔,梁敬佛倒是知曉的,抗戰期間這個名字曾多次出現在他搞到的情報里。她是中共地下黨,是新四軍的副營級軍官,可直到抗戰勝利,日偽特務連她的真容都說不上來。現在公安局指定這樣一個營級女軍官隨同樂致禮來蘇州開展工作,這個姓樂的顯然大有來頭,他入住后,使用的是軍方電信技術專家布設的電話專線。鮑甘默此時已經認定這個老樂,應該就來自“華東八室”,就是他暗殺的目標。鮑老板想要了解的那些情況,梁敬佛還真知道不少,他還跟“老樂”打過照面。梁敬佛對章公館的布局也比較熟悉,還畫了一張章公館及周邊環境的草圖。
隨后,鮑甘默告訴梁敬佛,他已接到臺北密令,要將老樂設法將其除掉,一旦行動成功,必定能夠干擾中共公安對臨頓路那樁案子的調查,這對你來來說,只要你在行動中立下功勛,我就向上級申請讓你去海外。梁敬佛聽著,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副愁容。因為他畢竟不是專業特工,別說暗殺“老樂”這樣的特工精英。
鮑甘默卻說:“你是干情報買賣的,是通信技術方面的高端人才,殺人的活兒肯定不讓你干,我也不會派你去干這種活兒,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有關“華東八室”有關情況和我詳細說說。具體的行動活兒,你一樣不用沾邊,我自有安排。
晚上休息之后,鮑甘默讓賬房先生薛高飛布置對梁敬佛的監控。雖然鮑甘默已很信任“老八”,但刺殺“華東八室”成員可不是鬧著玩的,警方正四處尋找梁敬佛呢,而“老八”又不是專業特工,因此必須禁止他跟外界接觸。否則一旦被熟人認出,“蘇089室”也會遭遇滅頂之災。接下來,他和副手薛高飛一起分析了梁敬佛提供的信息,以便制訂行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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