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地鐵日虧1億的秘密:曾靠賣房年賺百億
去年冬天昆明地鐵員工討薪的橫幅照片在全網刷屏,褪色的紅布上“還我血汗錢”幾個大字像一記重拳,錘開了軌道交通的華麗外殼。
這只是揭開了26座城市地鐵虧損的冰山一角,而冰山之下,是遠比人們想象中更殘酷的真相。
重慶軌道交通票價聽證會現場,一位穿工裝的市民舉著白底黑字的紙板:“通勤費漲57%,我每天少吃一頓飯”。
工作人員低聲回應:“每公里運營成本1.74元,收入才0.92元,實在撐不住了。”這話像根針,扎進了每個依賴地鐵通勤的人心里。
走進鄭州地鐵關虎屯站的站廳層,瑞幸咖啡柜臺前排著十幾人的長隊。
營業員小張苦笑道:“單日最高賣過3000杯,可就算按30元/杯算,也填不滿這個站點每月百萬的運維窟窿。”
當“軌道上的城市”淪落成“財政黑洞”,每個人都該看看這份天價賬單了。
交通運輸部《2023年城市軌道交通運營數據報告》白紙黑字寫著:全國28個開通地鐵的城市里,26個在虧損。
鄭州地鐵扣除政府補貼56.6億元后,仍然凈虧55.9億元。這筆錢什么概念?足夠在鄭東新區再建兩座280米高的“大玉米”地標,或者買下1250輛18米長的氫能源公交車。
深圳地鐵的單日虧損額更是突破行業認知極限——每天睜眼就欠1個億,比印鈔機停工損失還快。
珠海則上演了更荒誕的劇情:投資26億元建設的現代有軌電車1號線,運營三年客流量不及預期三分之一,最終拆除時回收廢鐵僅賣得41萬元。
鋼架被切割的刺耳聲,至今回蕩在中國城市基建史上。
當地方政府開始用“節能降耗”包裝窘迫時,魔幻現實就上演了。
佛山地鐵把車廂照明調暗三檔,早晚高峰的站臺像蒙上灰紗。乘客自嘲:“現在進地鐵得摸著墻走,活像在玩密室逃脫。”
鄭州直接停運了通往港區的城郊線周末班次,而重慶干脆把起步價能坐的里程從5公里砍到4公里。
這些“降本妙招”把上班族變成時刻表的人質,很多人不知道,類似的降維操作正在全國15個城市復制。
回看2019年武漢地鐵年報會是個絕妙諷刺。
那年他們靠光谷東地塊開發凈賺30.68億元,領導豪言“軌道經濟大有可為”。現在光谷東地鐵口野草長得高過閘機,而公司賬上躺著23億虧損。
鄭州在2022到2023年間狂飆突進,6/7/8三條線路齊發,運營里程沖到全國第9名,代價是成本暴增210%。晚高峰站在二七廣場站臺上,每平方米客流密度甚至不到上海莘莊站的1/3。
最讓人唏噓的是昆明市呈貢區。
當年規劃文件寫著“地鐵延伸帶動百萬人口新城”,如今整條1號線支線日均客流不足2萬。有次乘務員老李當班,從大學城南站開到春融街站的7公里區間里,整列車廂只有他一個人。“拉空椅子跑專列”的黑色幽默背后,是城市規劃與人口流動的嚴重錯配。
總有些專家愛說“地鐵一響黃金萬兩”,卻絕口不提黃金兌換的硬門檻。
東京山手線高峰期每平方米要塞進4個人時,我們的車廂里跳廣場舞都綽綽有余。巴黎用輕軌串聯20萬人口衛星城的模式,放在國內某些城市,怕是被譏諷為“開歷史倒車”。
絕望中也有微光。成都火車南站的地鐵商業體“上閑里”正在改寫劇本。
蔬菜攤主王姐月付600元租金,每天下午5點起能賣兩百斤新鮮菜。比掛廣告牌實在十倍的是,下班白領順手拎把青菜回家,站務員小劉兼職理貨每月多賺1600元。
沈陽更是腦洞大開,九一八紀念館站向下深挖30米,把站廳層改造成抗戰主題博物館。當帶著紅領巾的小學生站在防空洞復原區觸摸彈痕時,軌道空間終于不再是冷冰冰的運輸管道,而成了城市記憶的載體。
真正的靈魂拷問在于:我們是否被地鐵綁架了想象力?
江蘇徐州的云軌列車在高架軌道滑行,每公里造價僅是地鐵的1/6;浙江金華的BRT系統用專用道+智能信號燈,平均時速34公里追平地鐵。更值得深思的是法國雷恩——35萬人口的小城用公交快線達成98%準點率,而我國某些百萬人口縣還在苦等“批條”建地鐵。
昆明討薪事件過去半年后,有記者回訪被欠薪三個月的檢修工小趙。
他正在呈貢地鐵基地給軌道探傷,手里儀器發出規律的蜂鳴聲。“去年這時候我們在準備四號線開通慶典”,他踢開腳邊半枯的彩帶,“現在只盼按時發工資”。這聲音像極了中國地鐵狂飆時代的休止符。
當城市為軌道狂歡付出代價時,或許該重新丈量理想與現實的軌道間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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