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十三姐夫
大家好,我是十三姐夫,為什么又是我?由于昨天我信手拈來的一篇小作文各位看得意猶未盡,強烈要求我多寫寫,那我就不客氣了。
還是來談談我擅長的領域吧——當反面教材。
這幾天我又成功地成為家里的眾矢之的,原因大家應該也很容易猜得到,畢竟剛高考完,我們全家最近重要的議題就是關于兒子的學校和專業選擇。
一般人都看不出來,其實我深藏功與名,專門充當那個多元對話的始作俑者,以及不同角度分析的倡導者。
俗稱“唱反調”。因此我經常挨罵。
前兩天孩子他媽跟兒子探討“計算機和人工智能類”與“機械與工程類”更喜歡哪個,我兒子說他喜歡工程。
他們母子倆眼神一交織,我覺得他們已經達成了默契,這個時候識相一點的就會跟風:“工程好,工程不錯,學工程好就業......”
但我脫口而出的居然是:“計算機難道不好嗎?”
眾所周知,計算機和工程哪個好,在這種語境下它并不是一個真正的問題,而是一個姿態。兒子既然說了喜歡工程,我非說計算機好,這是什么?說輕點叫杠精,說重點這就是精神剝削。
按照我家一位心理學碩士優秀畢業生所言:“一個人自我認知同一性的形成,需要環境的助力”,換成人話就是:“孩子想要成為什么,大人就該支持他。”
但不知為什么,我腦海里常常想 起 車爾尼雪夫斯基說的那句 :“男人的快樂來自權力真空”,哦不好意思,引用錯了,應該是那句:“決定邁出第一步之前不應太隨意”。
結果我發現他倆一個比一個隨意,所以這個時候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就要唱那個黑臉,扮演那個不討好的角色,目的不是為了抬杠和質疑,我是為了讓他們多深思熟慮一下,這才是更理性、更慎重的討論問題的方式嘛!
我這良苦用心,別說一般人了,連我自己都有時候看不懂。確實,我承認,在不必要的時候提出異議是討人厭的。
正當我打好了腹稿,準備侃侃而談計算機學科的發展趨勢,企圖說服兒子多考慮一下的時候,孩子他媽說:“好,這個議題討論完了,下一個。”
緊接著,他們又開始探討在國內上大學和出國上大學的優劣勢分析。
這個問題最難實施精神剝削了,因為目前全家仍沒有一個人有明確的態度和決定。
在國內,交大復旦有可能選到還不錯的專業;出國去,密歇根安娜堡已經有了還不錯的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怎么表態?這是一道送命題。
一開始我投票給了密歇根安娜堡。
然后孩子他媽說:“那個地方冬天太冷。”
我說:“難道上海冬天不冷嗎?”
她說:“上海冷得便宜啊!”
哦對,成本問題確實是一個重要的問題,那我就改變投票了,這次我投給交大。
然后孩子他媽說:“交大,在地鐵終點站,很不方便。”
我說:“難道比去安娜堡還不方便?”
她說:“去安娜堡我買個商務艙躺著睡一覺就到了。”
朋友們,女人的原則和標準,是一團迷霧,只要你不去嘗試撥開這團迷霧,你就不用撥開這團迷霧。
我們父子倆都不說話了,靜等那團迷霧自己想通。
但是很明顯,這個問題她一時半會是想不通的。這么難的選擇題,我們老兩口都不一定有資格做最后的拍板,只不過是在醞釀一種模棱兩可的情緒,擔心不出去會后悔,又擔心出去了會后悔。
最后還是用了一個又笨又穩妥辦法——甩鍋給兒子。我問他:“你是更喜歡密大還是交大?”
他說:“密大。”
話音未落,孩子他媽一拍大腿:“果然,和我想得一樣!”
好家伙,我怎么就沒有這么高的情商,這么快的反應速度,這么敏捷的語言管理系統呢!我怎么就做不了那個第一時間站隊兒子,支持兒子,和他瞬間達成統一戰線的人呢!
我兒子才17歲,他哪知道密大和交大哪個好啊!不行,我還是要給他設置一些障礙,好讓他繼續深思熟慮一番。
我說:“密大好在哪?你能說出三個理由,我就認同你。”
他說:第一,老師熱情主動很有幫助;第二,挺大方的;第三,他的室友很有趣。
好吧,第一點我認同,才拿到錄取兩個來月,已經有很多選課指導和生涯規劃,一會兒一個郵件,從導師到學生會再到社團,人還沒去就一個比一個會籠絡人心,哪個17歲少年不迷糊?
第二點我也認可。兩個月里光在上海就搞了幾次線下活動,張羅了見面會、答疑會不說,每次還管飯,有吃有喝,還送一大堆禮物。小孩只覺得他們很大方,哪會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第三點,關于他的室友,我也略知一二。那是一個來自紐約的小伙子,但是他的祖籍是危地馬拉,就好比一個蘇北人在上海的那意思。他倆一來二去已經聊上了。
孩子他媽更是起勁,自從知道了這個室友的祖籍是危地馬拉,她最近開始潛心學習,研究危地馬拉的歷史人文經濟支柱。我問她研究這個有啥用,她說:這樣才可以跟兒子的室友套近乎,然后慫恿他安裝微信,然后加為好友,以后找不到兒子的時候就可以找他!
我說:“要是讀交大,你也可以加他交大室友的微信,說不定還能加三個,找不著兒子的時候就找他室友們。其實在哪讀書不是都一樣嗎!”
她說:“怎么可能在哪讀都一樣呢,他要是不出國,我需要研究瑪雅文化和火山遺址嗎,有必要鉆研南美咖啡玉米的種植與出口現狀嗎?”
嗯,確實不太一樣。
出去就是要和全世界打交道了。萬一明天認識個印度同學,我擔心孩子他媽要開始吃手抓飯,帶鍍金的腳鏈,上蹲坑的廁所了。
太可怕了,不敢想,不敢想。
我現在有點醒悟了,孩子到底去哪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問題是他總要出去,至于是去堵車兩小時才能到達的閔大荒,還是去商務艙躺十幾個小時的安娜堡,區別只是距離的遠近,對我們老兩口來說,都免不了要加室友微信。
他們娘倆現在壓根都沒考慮過那些成熟的人該考慮的成熟問題,專業出來好不好找工作,碩博容不容易上,行業的前景,未來的收入......甚至沒認真考慮黃毛的瘋癲,政策的變化,未來的不確定性......這兩個人好像這輩子都沒干過這種從功利視角出發的事,他們好像只想著好玩,有趣,喜歡,好像就覺得把日子填補得生動,奇異,多姿多彩,讓自己走得更廣闊一點,卻從沒在意過會遇到的困難,難料的未知......
他們就像兩個幼兒園大班的畢業生在討論哪個小學的食堂好吃一點就去哪個。
有點糊里糊涂,隨遇而安的感覺,不過也很純粹,很佛系,很悠然。
全家只有我一個成熟的人,但我說話容易挨罵,這就是我的困境。
但少了我這一票,他們還是缺了點什么。至于我這一票投給哪里,現在還定不了,那得看風向,先看兒子的,再看老婆的,最后才是我的。好消息是,他倆的意見應該不會相反,畢竟我們家所有的大事,都是根據家庭排名,采取平行志愿填報。
我的存在就有點像片尾字幕,往往故事結束了我才出來,但我要是不出來,你都不確定有沒有結束,總覺得差點啥。
我是十三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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