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蔚來今年只有一個目標，四季度要盈利。

近日，蔚來汽車又現人事震蕩，技術規劃首席專家、助理副總裁胡成臣在個人微博上宣布離職，一句 “畢業了，1351 天，感謝這段獨一無二的旅程”，讓汽車圈為之側目。

胡成臣說"江湖再見"，但江湖還是那個江湖。

無論汽車行業如何發展，技術永遠稀缺，人才永遠是核心競爭力，蔚來可以有26個副總裁，但不能沒有胡成臣這樣的技術大神。

胡成臣何許人也？他可是芯片領域的資深專家，履歷堪稱豪華。本科畢業于西北工業大學自動化專業，博士畢業于清華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還曾在西安交通大學擔任計算機系教授、系主任，后又出任賽靈思亞太地區實驗室主任 ，在芯片前端設計領域深耕多年，經驗極為豐富。

2021 年，胡成臣加入蔚來，自此開啟了他在蔚來的高光時刻。他主導成立芯片研發團隊，親自操刀架構設計與技術路線選型。今年4月，蔚來首款 5nm 車規級智駕芯片 “神璣 NX9031” 量產上車，這款芯片有多牛？單顆芯片算力對標四顆英偉達 Orin X，處理延時低至 5ms 以下，支持城市 NOA、高速領航等復雜場景 ，可以說，胡成臣為蔚來的自動駕駛芯片技術立下了汗馬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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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20位副總裁，離職潮全景

事實上，胡成臣并非個例，在蔚來的發展歷程中，高管離職已成為一種頻繁出現的現象。據不完全統計，自 2015 年以來，已有超過 20 位副總裁級別的高管主動離開蔚來 ，涵蓋了研發、供應鏈、用戶運營等多個關鍵領域，宛如一場離職的 “多米諾骨牌”。

2019 年，蔚來首任 CFO 奉瑋離職，當時正值蔚來汽車赴美上市后的首個完整財年，財務壓力巨大，當年凈虧損高達 114 億元 。同年，分管供應鏈的副總裁鄭顯聰也選擇離開，彼時蔚來面臨著 ES8 交付延遲、供應鏈管理難題等困境，生產交付壓力空前。

2020 年，用戶發展副總裁朱江離職，這一時期蔚來雖然獲得了合肥的戰略投資，但仍處于艱難的恢復期，市場競爭激烈，用戶增長面臨挑戰。

2021 年，自動駕駛業務副總裁章健勇離職，在自動駕駛技術飛速發展的階段，蔚來在該領域面臨著技術迭代與競爭的雙重壓力。同年，負責能源業務的副總裁沈斐也曾短暫離職（后又回歸），蔚來在換電等能源布局上正處于關鍵的投入與拓展期，面臨著成本與市場覆蓋的挑戰。

2024 年，數字座艙與軟件開發副總裁張磊離職，隨著智能座艙成為汽車競爭的新賽道，蔚來在軟件系統與用戶體驗的優化上壓力不小。

進入 2025 年，離職潮仍在延續。除了胡成臣，自動駕駛算法核心負責人樊昊陽也在 4 月底離職 ，他是 PNC（規劃與控制）領域專家，自 2021 年加入蔚來后主導端到端 Planner 模型研發。業內認為，他的離職背后是技術路線的分歧，以及蔚來在盈利壓力下的取舍。此前，原樂道汽車總裁艾鐵成于 4 月初宣布離職，源于樂道未達成銷量目標。他曾在 2024 年 11 月立下 “軍令狀”，要在 2024 年 12 月讓樂道 L60 單月交付破萬輛、2025 年 3 月交付破 2 萬輛，結果 2025 年 1 - 3 月的銷量分別僅為 5912 輛、4049 輛和 4820 輛 。

從這些離職事件的時間線可以看出，蔚來的高管離職潮與公司的發展階段和面臨的挑戰密切相關。

在創業初期，資金壓力、供應鏈管理等問題導致財務和供應鏈高管離職；在技術競爭階段，自動駕駛、智能座艙等領域的高管變動頻繁；而在當下，盈利壓力和新品牌銷量困境又引發了相關業務高管的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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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原因剖析

在眾多離職案例中，艾鐵成的離職最為典型，深刻體現了業績壓力對高管去留的影響。2024 年 11 月，艾鐵成在廣州車展立下 “軍令狀”，誓言要在 2024 年 12 月讓樂道 L60 單月交付破萬輛、2025 年 3 月交付破 2 萬輛 。彼時，這一承諾無疑給市場和投資者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也讓人們對樂道 L60 的市場表現充滿期待。

然而，現實卻給了艾鐵成和蔚來沉重一擊。2025年1-3月，樂道L60的銷量分別僅為 5912 輛、4049 輛和 4820 輛 ，與目標銷量相去甚遠。這樣的銷量成績，不僅讓艾鐵成的承諾化為泡影，也讓蔚來在多品牌戰略布局中的期望落空。

銷量不佳的背后，是諸多因素的交織。從市場競爭角度看，20 - 30 萬元家用 SUV 市場堪稱 “紅海”，特斯拉 Model Y、小鵬 G6、理想 L6 等競品不斷推陳出新，通過降價增配等策略搶占市場份額。以特斯拉 Model Y 為例，憑借其強大的品牌號召力和穩定的供應鏈，以及靈活的價格調整策略，始終在高端市場占據領先地位 。而樂道 L60 作為新品牌車型，在品牌認知度和市場影響力上明顯處于劣勢，難以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從產品自身來看，樂道 L60 在智能座艙迭代速度、充電功率優化等細節方面存在滯后。在如今智能化主導的汽車市場，智能座艙的用戶體驗和充電效率已成為消費者購車的重要考量因素。樂道 L60 在這些方面的不足，導致其產品競爭力大打折扣，難以吸引消費者的青睞。

面對如此嚴峻的銷量困境，艾鐵成在離職聲明中坦言，在營銷層面存在諸多欠缺不足，自己作為團隊負責人，暴露了很多短板，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深感歉疚，并為此承擔責任 。這一事件表明，在汽車行業，尤其是競爭激烈的新能源汽車領域，銷量目標的達成與否直接關系到高管的職位穩定，業績壓力成為高管離職的直接導火索。

而樊昊陽的離職則凸顯了技術路線分歧與蔚來盈利壓力之間的微妙關系。樊昊陽作為 PNC（規劃與控制）領域專家，在自動駕駛算法領域造詣深厚。他于 2021 年加入蔚來后，主導端到端 Planner 模型研發，為蔚來的自動駕駛技術發展貢獻了重要力量 。

然而，隨著蔚來在盈利壓力下對技術路線的重新審視，樊昊陽團隊與感知部門在技術路徑上的分歧逐漸浮出水面。蔚來計劃在 2025 年第四季度實現盈利，而 2024 年的凈虧損達 224 億元，今年一季度凈虧損 68.91 億元 ，巨大的財務壓力迫使公司必須在技術投入與產出之間尋求平衡。

在自動駕駛技術研發上，不同的技術路線意味著不同的研發成本、時間周期和市場前景。樊昊陽團隊堅持的技術路線或許在長期來看具有更大的潛力，但短期內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和時間沉淀，這與蔚來當下迫切的盈利需求產生了沖突。而感知部門的技術路徑可能更符合公司短期盈利目標，能夠更快地將技術轉化為產品競爭力，提升銷量和市場份額。

這種技術路線的分歧，在蔚來追求盈利的大背景下被放大，最終導致樊昊陽的離職。這一事件反映出，在企業發展過程中，技術研發不僅要考慮技術本身的先進性和前瞻性，還需與企業的財務狀況和盈利目標相匹配。當兩者發生沖突時，企業往往會優先考慮盈利需求，進而對技術團隊和技術路線進行調整，這也成為高管離職的重要因素之一。

胡成臣的離職，很大程度上源于公司戰略調整與個人職業發展規劃的沖突。2021 年，胡成臣加入蔚來，憑借其在芯片領域的深厚背景和豐富經驗，推動成立芯片研發團隊，并主導架構設計與技術路線選型 。在他的帶領下，蔚來首款 5nm 車規級智駕芯片 “神璣 NX9031” 成功量產上車，為蔚來在自動駕駛芯片技術領域贏得了一席之地。

然而，今年 6 月，蔚來將自動駕駛芯片業務整合成立獨立實體 —— 安徽神璣技術有限公司。在這一戰略調整中，胡成臣未進入新公司管理層 ，這一細節暗示著他與公司在未來發展方向上可能存在分歧。對于胡成臣這樣的技術領軍人物，在公司的戰略調整中未能獲得關鍵領導職位，意味著他在公司內的職業發展空間受到限制，無法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和抱負。

從公司角度來看，將芯片業務獨立可能是出于多方面考慮，如引入外部投資、獨立核算成本與收益、提高業務靈活性等。但這一決策卻與胡成臣的個人職業規劃產生了沖突。在企業發展過程中，戰略調整是常態，但這種調整往往會對高管的職業發展產生深遠影響。當公司戰略調整無法滿足高管個人的職業晉升和發展需求時，離職便成為他們的無奈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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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蔚來的影響

短期內，高管離職對蔚來的業務穩定性沖擊明顯。在產品發布和市場推廣方面，由于高管對業務的整體把控和資源調配至關重要，其離職可能導致計劃執行出現偏差。

以今年計劃推出的新車型為例，若負責研發的高管離職，可能使新車型的研發進度延遲，無法按時完成各項測試和優化工作，進而影響產品的上市時間。

在市場推廣階段，負責營銷的高管離職可能導致推廣策略缺乏連貫性，無法精準定位目標客戶群體，營銷資源無法有效整合，使得推廣效果大打折扣，難以吸引消費者的關注，降低了產品的市場曝光度和銷量預期。

另外高管離職對團隊士氣的打擊也不容小覷。團隊成員可能會對公司的發展前景產生擔憂，工作積極性受挫，甚至可能引發部分員工的離職潮。

尤其是在技術研發和銷售等關鍵部門，若核心員工因高管離職而選擇離開，將導致項目進度停滯，銷售渠道出現斷層，影響公司的正常運營。

從長期來看，高管離職對蔚來的技術研發、品牌形象和市場競爭力都帶來了潛在威脅。

在技術研發方面，自動駕駛、芯片等領域的高管離職，可能導致技術路線出現搖擺，研發方向不明確。例如，胡成臣離職后，蔚來的芯片研發后續工作可能面臨技術銜接難題，新團隊需要時間去理解和延續原有的技術思路，這將延緩芯片技術的迭代升級速度，使蔚來在智能駕駛芯片領域逐漸落后于競爭對手，影響其產品的智能化水平和市場競爭力。

品牌形象方面，頻繁的高管離職容易讓外界對蔚來的管理能力和發展前景產生質疑。消費者可能會認為公司內部存在管理混亂、發展不穩定等問題，從而降低對蔚來品牌的信任度和購買意愿。這將對蔚來的品牌建設和市場拓展產生長期的負面影響，削弱其在市場中的品牌優勢。

對比競爭對手穩定的高管團隊，蔚來面臨的挑戰更加凸顯。

特斯拉、理想等競爭對手擁有相對穩定的核心團隊，能夠保持戰略的連貫性和執行的高效性。特斯拉在馬斯克的領導下，核心團隊長期致力于電動汽車技術研發和市場拓展，使得特斯拉在電池技術、自動駕駛技術等方面始終保持領先地位。理想汽車的核心團隊在產品定位、市場策略等方面也保持著高度的一致性，推動理想汽車在增程式電動汽車市場取得了顯著的成績。而蔚來頻繁的高管變動，使得公司在戰略決策和執行過程中容易出現偏差，難以形成穩定的發展態勢，在市場競爭中逐漸處于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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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的應對之策與未來展望

面對如此頻繁的高管離職潮，李斌有著自己的思考和應對策略。他認為公司的高管團隊需要不斷優化和調整，以適應市場的變化和公司的發展戰略。

他曾提到蔚來曾把美國團隊從 700 人縮減到 200 多人，強調不會將 “開掉高管” 當作博眼球的手段，也不認可這種做法。在他看來，若有人道德敗壞、違反法律，依法處理是必要的，但正常的人事變動不應被過度解讀。

李斌強調，高管離職是公司發展過程中的正常現象，關鍵是如何在變化中保持團隊的穩定性和戰斗力，確保公司戰略的順利推進。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蔚來在人事調整和戰略優化方面積極行動。

在人事任命上，當艾鐵成離職后，蔚來迅速做出反應，宣布原能源業務負責人沈斐擔任樂道汽車總裁，全面負責樂道銷售工作和區域公司管理 ，以確保樂道品牌的業務能夠持續推進，減少因高管離職帶來的業務波動。

在戰略優化上，蔚來明確了 2025 年的關鍵目標：持續推出有競爭力的新產品，提升運營效率，實現第四季度盈利 。在新產品計劃方面，2025 年被視為蔚來的產品大年，旗下三大品牌計劃推出 9 款新車型 。截至目前，已經上市的車型有 6 款，包括 ET9、新 ES6、新 EC6、新 ET5、新 ET5T，以及蔚來第三品牌 firefly 螢火蟲旗下的首款車型。而三款即將上市的車型分別為蔚來品牌旗下第三代 ES8，以及樂道品牌旗下的第二款和第三款車型 —— 樂道 L90 和樂道 L80 。通過豐富產品線，蔚來試圖滿足不同細分市場的需求，擴大市場份額。

在提升運營效率方面，蔚來采取了一系列降本增效的措施。李斌表示計劃到今年三季度末，把全球員工從年初的 9900 多人減到 7800 人左右 ，通過精簡人員結構，降低人力成本。同時，在研發費用和銷售管理費用上也進行嚴格控制，目標是到四季度，整車毛利率要達到 20%，樂道達到 15%，整體毛利率達到 17%-18%，銷售和管理費用控制在銷售額的 10% 左右，研發費用率壓到 6%-7% 。

展望未來，競爭激烈的市場中既有挑戰，也有機遇。從市場競爭格局來看，新能源汽車市場的競爭日益白熱化，特斯拉、比亞迪等行業巨頭憑借強大的品牌影響力、技術實力和成本控制能力，占據了大量市場份額。特斯拉不斷推出新車型和新技術，如 Model Y 持續熱銷，其在自動駕駛技術方面的持續升級也吸引了眾多消費者；比亞迪憑借刀片電池技術和豐富的產品線，在國內市場的銷量持續領先 。

此外，小鵬、理想等新勢力品牌也在不斷發力，小鵬在自動駕駛技術領域取得突破，理想憑借增程式電動汽車在家庭用車市場獲得了良好的口碑 。蔚來面臨著來自多方面的競爭壓力，要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中突圍，必須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

蔚來的優勢在于其在用戶服務方面樹立了行業標桿，提供一站式服務，包括車輛交付、售后服務、充電設施等，為用戶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和舒適體驗，這有助于提高用戶忠誠度和品牌口碑 。其在智能化和互聯化方面也具有較強的實力，智能駕駛輔助系統和車機互聯系統不斷升級優化，為用戶提供了更加智能、便捷的出行體驗。

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和應用，這一優勢有望進一步擴大。同時，中國政府對新能源汽車產業的支持力度不斷加大，出臺了一系列優惠政策和補貼措施，蔚來作為國內新能源汽車的代表品牌之一，有望在政策的推動下獲得更多的發展機遇。

總體而言，蔚來未來的發展前景取決于其能否有效應對高管離職帶來的挑戰，順利推進新產品計劃，實現降本增效的目標，以及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找到差異化的發展路徑。

雖然前路充滿不確定性，但只要蔚來能夠保持創新精神，以用戶需求為導向，不斷優化產品和服務，就仍有機會在新能源汽車市場中占據一席之地，實現可持續發展。

目前來看，距離李斌立下的軍令狀只剩180天左右。在這接下來的180天里，蔚來需要在成本、市場、技術等多方面取得實質性進展，才有望實現四季度盈利的目標。

屬于蔚來的關鍵時刻，已經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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