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鳳凰網一篇《全國超25家休學中心,接不住2800萬抑郁青少年》的報道撕開了教育焦慮的血淋淋現實。
文章評論區,兩種聲音激烈碰撞:
一派高喊“打一頓不能解決就多打幾頓”、“禁掉手機就好了”、“所謂的抑郁絕大多數是想不勞而獲”;
另一派痛心疾首:“每個厭學孩子都在發出最后的SOS”。
在這片輿論的硝煙中,2800萬18歲以下抑郁癥患者的命運被推上風口浪尖。
更令人心驚的是,其中超過一半的孩子有過休學經歷,平均休學1.71次,首次休學年齡僅13.74歲。
這些孩子蜷縮在房間角落,當他們對世界關閉心門,我們真的該問:是誰在制造厭學的孩子?
“不到休學不會來的,孩子不上學了家長才重視。”
心理咨詢師李蔚在13年從業、3000多小時個案輔導中發現,超過50%的來訪者是青少年及其家庭,而95%的家庭都是孩子已經崩潰才來求助。
可悲的是,太多父母把厭學視為孩子的“原罪”。
“孩子不想上學,肯定是他自己貪玩、沒毅力!”當13歲的浩浩連續三周躲在房間打游戲時,母親的責備聲混著摔門聲在客廳回蕩。
數據顯示,超過70%的父母將厭學歸咎于孩子“自身不努力”。
這種錯位歸因的背后,是教育生態的系統性中毒。
李蔚一針見血地指出:“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家長生病,孩子吃藥”。
一、分數崇拜:把成長變成冰冷計算題
北京某重點小學家長群曾有張截圖刷屏:三年級孩子數學卷被扣 0.5 分,家長連發 17 條消息質問老師,從卷面整潔度投訴到評分標準,最終撂下狠話:“這 0.5 分可能影響小升初。”
這種對分數的極致追逐,正在榨干孩子的學習熱情。心理學 “德西效應” 早已證明:當外在獎勵(分數、名次)過度介入,內在動機(對知識的好奇)會被逐漸替代。
就像有的孩子本愛閱讀,家長卻規定 “讀一本書獎 20 元”,久而久之孩子反而會問 “今天讀書給錢嗎”。
教育學家蘇霍姆林斯基曾警告:“只有當分數成為人的枷鎖時,學習才會變成痛苦的折磨。”太多家長正在鍛造這副枷鎖:用 “98 分和 100 分差 2 分” 否定努力,用 “鄰居家孩子考第一” 摧毀自信,用 “考不好就別想玩” 將學習異化為懲罰。
更隱蔽的傷害藏在日常對話里。孩子說 “體育課我跑了第一”,家長反問 “數學作業寫完了嗎”;孩子分享 “我發現螞蟻搬家的秘密”,得到的回應卻是 “這能幫你考重點高中嗎”。這種價值排序傳遞的信號是:只有分數有意義,你的其他感受一文不值。
二、情感綁架:以愛為名的精神控制
“我都是為了你好”,這句家長口中的 “真理”,往往是壓垮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蔚稱之為 “情感勒索式教育”—— 通過制造愧疚感控制孩子,本質是家長將焦慮和未竟愿望投射到孩子身上。
心理學 “投射性認同” 理論解釋了這一過程:家長先認定 “孩子必須優秀我才有面子”,再通過哭鬧、指責、自我犧牲迫使孩子認同。就像有位母親總在孩子寫作業時說 “媽媽不看電視陪你,就是為了你能出人頭地”,實則將自己的孤獨感轉化為孩子的學習壓力。
咨詢室里,厭學孩子常能精準復述家長的 “語錄”:“我媽說她放棄晉升陪我讀書,我學不好就是白眼狼”“我爸說他這輩子沒出息,全家就指望我了”。
這些話語像無形的繩索,讓孩子在 “辜負父母” 的恐懼中窒息。
更嚴重的是家長的 “雙標”:自己刷手機卻要求孩子專心學習,自己情緒化爆發卻要求孩子懂事,自己放棄成長卻要求孩子必須成功。
這種教育模式催生兩種惡果:要么孩子成 “空心人”,為滿足父母而活;要么青春期徹底反彈,用厭學奪回控制權。
正如一個孩子在日記里寫的:“我知道他們愛我,但這種愛太沉了,我只想用不上學來喘口氣。”
三、過度保護:剝奪成長的自主權利
“孩子只要學習好,別的什么都不用管”,這句話藏著毀滅邏輯。
60% 的厭學孩子存在 “能力斷層”—— 數學考滿分卻不會整理書包,背得出文言文卻不知如何打招呼,懂天體運行卻處理不好情緒。
這與發展心理學 “埃里克森社會心理發展階段理論” 相悖:青春期孩子需通過獨立完成任務建立 “我能行” 的信念。家長包辦一切時,孩子會產生 “我是無能的” 潛意識,進而懷疑 “我連生活都管不好,學習還有什么意義”。
有個初三女生的經歷很典型:母親每天幫她擠牙膏、整理校服,甚至喂早餐,理由是 “節省時間學習”。
母親突然生病住院后,女生不僅生活不能自理,更崩潰地說 “我不知道沒有媽媽安排,我該怎么活下去”。
隨后她拒絕上學,因為 “學校里沒人像媽媽那樣照顧我”。
李蔚指出,這類家長陷入 “越保護越失控” 的怪圈:小學替孩子寫作業,初中發現孩子不會自主學習;
禁止孩子與異性交往,高中反而早戀成癮;
監控手機,結果孩子用逃課報復。
教育家蒙特梭利說:“兒童不是等待填充的空容器,而是等待綻放的種子。”
過度保護像給種子裹保鮮膜,看似安全卻隔絕成長必需的陽光風雨。
孩子在 “無菌環境” 待久了,自然害怕真實世界的挑戰 —— 而學習恰恰需要直面困難。
四、家庭戰爭:孩子成了情緒垃圾桶
“父母恩愛是最好的教育”,反之,父母沖突是孩子最糟的課堂。
分析發現,80% 的厭學孩子來自 “高沖突家庭”—— 父母或爭吵或冷戰,孩子被迫當 “和平使者” 或 “情緒緩沖墊”。
心理學 “家庭系統理論” 表明,家庭是有機整體,任何成員的問題都是系統失調的表現。父母將婚姻矛盾轉移給孩子時,孩子會潛意識用 “生病” 或 “厭學” 轉移父母注意力。
有個五年級孩子直白地說:“我只要說不想上學,爸媽就不吵架了,會一起帶我去醫院。”
更傷人的是 “三角化關系”:父親說 “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和你媽離婚了”,母親說 “你爸不關心我們,你一定要爭口氣”。
孩子夾在中間,既不能選邊站,又無法逃離,只能自我封閉。
這些家庭的孩子往往特別 “懂事”:察言觀色,壓抑需求,父母吵架時突然說 “我去寫作業了”。但這種懂事是用生命力換來的,正如咨詢師形容:“他們過早學會給別人撐傘,結果自己渾身濕透。”
當學習需要調用內在能量時,他們早已耗盡力氣。
五、學校困局:被規訓淹沒的成長空間
厭學主因在家庭,但學校環境也推波助瀾。
本該活力四射的校園正變得 “寂靜化”:課間十分鐘要求 “安靜休息”,不能跑跳;
體育課被壓縮甚至取消,理由是 “避免受傷影響升學率”;
教室窗只開 1/4,走廊裝鐵柵欄,美其名曰 “安全管理”,卻讓孩子感覺像 “高級監獄”。這種 “過度規訓” 與孩子天性沖突。
發展心理學研究顯示,青少年處于 “第二反抗期”,需通過探索建立自我邊界。學校用 “不準”“禁止” 構筑規則網時,孩子活力被壓制,自然用厭學消極抵抗。
更值得警惕的是 “標簽化教育”:成績差的被貼 “問題學生”,調皮的被視為 “麻煩制造者”。
教育學者張文質說:“好的教育應讓孩子像野草自由生長,而非像盆景被刻意修剪。”
校園失去包容差異的氣度時,孩子對學校的厭惡,其實是對 “去個性化” 的本能反抗。
六、破局之道:家長先治愈 “教育焦慮癥”
面對厭學孩子,家長常急于 “讓他重新上學”,卻很少反思 “他為什么不想上學”。
家長先停下對孩子的 “治療”,審視自己的 “教育焦慮癥”。
重建評價體系是第一步。
別讓分數成為唯一標準,正如哈佛大學教育學院提醒的:“教育目標是培養完整的人,而非完美的分數機器。”
多關注孩子的品格、興趣和努力,當孩子感受到 “無論成績如何,父母都愛我”,才可能重拾學習勇氣。
修復家庭關系同樣關鍵。
夫妻問題夫妻解決,別拖孩子入戰場;與孩子溝通要 “先共情后解決”,比如孩子說 “我不想上學”,別急著反駁,可說 “媽媽知道你現在很難受”。
孩子的情緒被看見,反抗自然會減少。
最后要學會適度放手。
給孩子試錯機會,讓他自己整理書包、規劃時間、處理矛盾。
你替孩子走的路,最后都會變成他要跨過的坎。
孩子在實踐中體會 “我能行”,才有力量面對學習中的困難。
紀錄片《零零后》有句臺詞:“每個孩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長大。”
2800 萬厭學青少年的數字面前,我們最該反思的不是孩子出了什么問題,而是成人世界的教育邏輯出了什么偏差。
愿每個家長都能記住:孩子不是完成 KPI 的工具,不是彌補遺憾的替身,更不是維系家庭的紐帶。
他只是借由你的生命來到世界,有權利按自己的節奏生長。
當家長放下 “我都是為了你好” 的執念,孩子或許才能真正愛上學習,愛上這個世界。
智和教育深耕家庭教育十余年,幫助父母提高教養認知,提高養育子女的能力,重點解決孩子的青春期叛逆、厭學輟學、拖拉磨蹭、沉迷網絡、自卑抑郁、早戀等心理和行為問題、助力父母從有效溝通、情緒管理、解決沖突等方面改善親子關系,促進孩子健康成長和家庭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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