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從陰山給我打來電話,讓我立刻出山,說是我那素未謀面的娃娃親該兌現了。
對方是百年來靠著陰宅風水發家的裴氏一族,如今的掌門人,富可敵國,據說生了一副神仙皮相。
因著對方家族規矩森嚴,師父怕我被小瞧,特地將那把從不離身的渡亡刻刀贈予我。
我按約定時間來到交接信物的鬼市,正準備取走早已預定的百年陰沉木,一只戴著血玉鐲子的手卻死死按住了木頭。
對方抬起畫著精致妝容的臉,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我:
哪來的野丫頭,連個先來后到都不懂?窮酸樣,你也配碰這木頭?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此物我三日前已付定金,鬼市的規矩,價高者得,定金為先,是你不懂規矩。
女人被我的話噎住,隨即冷笑一聲。
規矩?
我告訴你,在這洛城,就連孤魂野鬼見了我們裴家人都得繞道走,你算個什么東西?!
我沉默片刻,從口袋里摸出手機,那個存著陌生人的備注,當著她的面撥了過去。
喂?聽說你們裴家在洛城,連鬼都怕,是真的么?
我這話問得輕飄飄,不帶半點情緒。
要不是師父臨行前囑咐我,萬事以和為貴,我甚至懶得撥這個號碼。
這塊陰沉木是用來給師祖重塑金身的,耽誤了時辰,可不是錢能解決的事。
如果這未來的夫家還算明事理,我也能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
我很忙,有事快說。
聽筒里傳來的男聲,像淬了冰,帶著極度的不耐煩。
裴先生,我建議你最好親自來鬼市一趟,不然……
話沒說完,對面已經掛了。
忙音嘟嘟地響,我當場愣住。
現在有錢人都這德行?屬卷簾門的,說拉臉就拉臉。
搶我木頭的女人見狀,笑得花枝亂顫,眼角的細紋里都卡著粉。
我還當你是什么大人物,原來也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貨色。
趕緊滾吧,這塊木頭裴總要定了,你要是再糾纏,小心走不出這洛城!
她看我一身布衣,年紀不大,壓根沒把我放在眼里。
這位女士,你講不講道理?
是你搶我的東西,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倒先威脅起我來了?
我抬手指了指鬼市入口掛著的那盞引魂燈。
鬼市有鬼市的規矩,陰陽兩道,概莫能外。你要是再胡攪蠻纏,驚動了這里的‘掌柜’,后果你擔不起。
女人一聽,笑得更猖狂了。
掌柜?小丫頭片子,拿個破燈嚇唬誰呢?我告訴你,我哥就是這洛城最大的規矩!
她越說越得意,身上那股子刺鼻的香水味混著血玉的陰氣,熏得我腦仁疼。
我捏了捏拳,眼神冷了下來。
你身上戴的血玉,陰氣太重,已經開始反噬了,再不取下來,怕是要倒大霉。
話音剛落,女人猛地推了我一把。
你個小賤人,咒我?我看你才是活膩了!趕緊給我滾!
這些年我一直在陰山修行,極少跟山下的人打交道,完全不知道怎么跟這種潑婦溝通。
見她如此囂張,我心底的火也噌地一下冒了上來。
明明是你搶我的東西,還反咬一口,你腦子被陰氣侵蝕了?
此話一出,周圍幾個看熱鬧的人都發出了竊竊的笑聲。
喲,這小姑娘膽子不小啊,連裴家大小姐裴瑤都敢罵,不怕被拆了骨頭?
裴小姐看上的東西,誰敢搶啊,她還真敢碰。
怪她倒霉,惹誰不好惹到裴瑤,那可是裴總最疼愛的妹妹!
隨著周圍的議論聲,裴瑤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愈發得意。
小賤人,你敢罵我,我看你是找死!
面對她的威脅,我壓根沒理會,甚至有點想笑。
裴小姐是吧,我勸你嘴巴放干凈點。
真惹毛了我,你那個當家的哥哥也保不住你。
我放你媽的屁!
罵完,她覺得不解氣,擼起袖子就朝我臉上扇過來。
怎么?你們洛城的人,說不過就動手?
裴瑤的手揮過來,帶著一股陰風,卻連我的衣角都沒碰到。
小賤人,你還敢躲?
信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哥,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面對她一次次的挑釁,我沒有還手,只是一味地閃避。
不是怕她,而是師父再三叮囑過。
你的言行,代表陰山的臉面,出去之后,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與俗世之人動手。
況且,我輕易不出手。
一出手,就不是簡單的皮肉傷了。
裴瑤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怕了,握著拳頭又沖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住手!
裴瑤,你好歹也是裴家的人,怎么能在鬼市這種地方,跟人動手?
一個男人在一眾黑衣保鏢的簇擁下,快步朝我們走來。
我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不得不說,師父那老頭子的眼光還真毒。
身高腿長,一身高定黑西裝,襯得他肩寬腰窄,那張臉更是無可挑剔,只是看我的眼神,冷的像數九寒天的冰。
他就是裴時。
你就是師父說的那個……凌姝?他開口,語氣里帶著審視和輕蔑。
裴先生,初次見面......。
不必了。
沒等我把話說完,裴時不耐煩地抬手打斷。
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你從哪來,回哪去吧。
我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從陰山不眠不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都沒坐下喝口水。
剛一見面,他二話不說,就讓我滾蛋?
這不純純把我當猴耍嗎!
想到這,我的脾氣也上來了。
你應該就是我師父給我定下的那個娃娃親對象,裴時吧?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讓我回去,這不合規矩吧?
聽完我的話,裴時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規矩?凌小姐,你不如回頭看看你這身打扮,再看看我,你覺得你配得上我嗎?
說著,他用余光輕蔑地掃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我爺爺是怎么想的,竟然讓我娶你這么個從山溝里出來的野丫頭。
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瞬間炸開了鍋。
什么?這丫頭竟然是裴總的未婚妻?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就她這窮酸樣,還想攀上裴家的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裴總可是我們洛城玄學圈第一男神,我第一個反對這門婚事!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我有點懵。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嫁給他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想嫁,那也得看他裴家夠不夠這個資格。
行行行,我是野丫頭,你是大少爺,行了吧。
既然裴先生看不上我,那能不能把當年的信物還給我?
我師父特意交代了,要是這門親事成不了,得把東西要回來,那可是我們陰山的寶貝。
實際上,師父沒提過這事,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話音剛落,一旁的裴瑤立馬跳了出來。
小賤人,你他媽看不起誰呢?
我哥可是百年來最厲害的風水大師,富可敵國,會稀罕你那點破爛玩意兒?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才明白狗仗人勢這四個字是怎么寫的。
裴小姐,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們陰山的東西,跟他是不是首富有什么關系?
裴時聽完我的話,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不就是個破東西嗎,還你就是了。
他從脖子上扯下一塊玉佩,扔了過來。
我給你一百萬,這玉佩就當是我賞你的路費。
我勾了勾唇,朝他微微一笑。
那可真是太謝謝裴先生了。
就在我轉身的瞬間,裴瑤突然朝我大喊。
小賤人,你給我站住!
我腳步一頓,緩緩回過頭。
怎么?裴小姐還想留我下來吃宵夜嗎?
裴瑤朝我陰險一笑,湊到裴時耳邊低語了幾句。
下一秒,這位號稱是洛城百年來最厲害的風水大師,當場震怒。
凌姝!你竟然敢搶我看上的陰沉木?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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