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夏以蕁回到空蕩蕩的家里。
她開始收拾行李,將這些年和傅明予有關(guān)的東西一件件扔進垃圾桶。
他送的第一條項鏈,結(jié)婚紀(jì)念日的合照,他出差帶回來的小禮物……
傅明予早出晚歸地陪著顧凌煙,甚至沒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什么。直到這天,他難得早回家,看見夏以蕁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這幾天怎么沒去學(xué)校?”他隨口問道,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
夏以蕁頭也沒抬:“辭職了。”
“為什么?”傅明予皺眉,“不是做得好好的?”
“累了。”她聲音平靜,“不想干了。”
傅明予點點頭,沒再多問。他倒了杯水,突然想起什么:“對了,你之前那個研究項目結(jié)束了是吧?”
夏以蕁手指一僵:“怎么了?”
“煙煙保研需要科研成果,”傅明予語氣輕松,“我看你那項目不錯,就讓她署名發(fā)表了。”
“什么?!”夏以蕁猛地站起來,聲音發(fā)抖,“那是我三年的心血!”
傅明予神色淡漠:“一個項目而已,你留著也沒用。”
夏以蕁氣得渾身發(fā)抖:“我會跟學(xué)校說明真相!”
她抓起外套沖出門,直奔學(xué)校。
校長辦公室里,老校長聽完她的控訴,嘆了口氣:“以蕁啊,我知道你委屈,但傅總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
“學(xué)校幾棟樓都是他捐的,我們實在沒辦法。”
夏以蕁如墜冰窟。
她這才明白為什么傅明予那么淡定。
他早就知道,她再怎么鬧,也不會有結(jié)果。
她的婚姻、事業(yè)、尊嚴,全被傅明予和顧凌煙碾得粉碎。
走出校門時,天空下起了雨。
夏以蕁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全身。
她忽然想起那個雨夜,傅明予渾身濕透地站在她宿舍樓下,懷里抱著的玫瑰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他就那樣固執(zhí)地站著,直到她心軟下樓。
“以蕁,和我在一起,我會永遠愛你,永遠只看著你一個人。”
如今想來,那天的誓言就像這雨水,看似洶涌,卻終究會干涸。
永遠,原來不過是他隨口說說的情話。
她緩緩蹲下身,抱緊自己,終于哭了出來。
第二天,夏以蕁正在收拾行李,門鈴響了。
她打開門,看見顧凌煙站在門口,手里還拎著一個精致的禮盒。
“傅明予不在,”夏以蕁語氣平靜,“他去公司了,你不該來這里。”
“我知道啊老師,”顧凌煙歪著頭,笑得無辜,“我是來找你的。”
她自顧自地走進來,把禮盒放在桌上:“我是來感謝你的,要不是你的研究成果,我也拿不到那個獎,更不會被破格保研。”
她頓了頓,語氣挑釁:“不止這個項目哦,你以前做過的幾個重要課題,現(xiàn)在都換成我的名字了。”
“老師能力這么強,辭職了也好,”她湊近夏以蕁,壓低聲音,“以后可以專心幫我做研究,我以后的論文就靠你了。”
夏以蕁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說完了?說完你可以走了。”
顧凌煙一愣,顯然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yīng)。
“老師,”她聲音陡然尖銳,“你已經(jīng)難過到連氣都不會生了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汽車引擎聲,傅明予回來了。
顧凌煙眼神一閃,突然哭著后退:“老師,你放過我吧!我答應(yīng)你出國,永遠離開傅先生了!我不想死……”
第七章??
“砰!”
大門被猛地踹開,傅明予的身影裹挾著一陣冷風(fēng)沖了進來。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淚流滿面的顧凌煙,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兩人中間,一把將夏以蕁狠狠推開。
“夏以蕁!你干什么?!”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夏以蕁猝不及防地被推得踉蹌后退,后腦勺重重磕在堅硬的桌角上,溫?zé)岬孽r血順著脖頸緩緩流下。
“傅明予……”她輕聲喚道,聲音里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
但傅明予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懷里的顧凌煙身上,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疼得眉頭緊鎖。
“傅總……”顧凌煙突然用力推開他,踉蹌著往后退,雙手抱臂做出自我保護的動作,“我們、我們以后還是保持距離吧……求您別再追求我了……”
她說著就要往門外跑,單薄的肩膀微微發(fā)抖,活像只受驚的小鹿。
“站住!”傅明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許走。”
他轉(zhuǎn)頭看向夏以蕁,眼神冷得嚇人:“還敢欺負煙煙,看來前幾次的懲罰,你還沒長記性。”
“來人,把夫人關(guān)進禁閉室!”
夏以蕁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你說什么?”
“我說,”傅明予一字一頓地重復(fù),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把她關(guān)進禁閉室。”
夏以蕁渾身發(fā)寒,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
她因為工作出色被人嫉妒,被鎖在漆黑的雜物間里。
幽閉恐懼癥發(fā)作的她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是傅明予踹開門,將她抱了出來。
“別怕,”他當(dāng)時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而現(xiàn)在,同樣漆黑的房間,卻是傅明予親手將她推了進去。
保鏢拖著她往禁閉室走時,夏以蕁死死抓住門框:“傅明予!你明知道我怕黑!”
傅明予腳步一頓,但很快冷聲道:“這次,沒人會去救你。”
禁閉室里,黑暗像潮水一樣淹沒夏以蕁。
她蜷縮在角落,拼命拍打鐵門:“放我出去!傅明予!放我出去!”
沒有人回應(yīng)。
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仿佛又回到那個被關(guān)在雜物房的夜晚。
只是這次,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于開了,光線刺得她睜不開眼。
“知道錯了嗎?”傅明予站在門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夏以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嗓子啞得說不出話。
她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眼神空洞得像具行尸走肉。
之后的日子,夏以蕁再也沒出過門。
她機械地收拾著行李,對顧凌煙發(fā)來的挑釁短信看都不看就直接刪除,手機里傅明予的未接來電積了十幾個,她一個都沒回。
直到醫(yī)院的電話打來。
“夏小姐,您奶奶突發(fā)腦溢血,情況危急,請您立刻來醫(yī)院一趟!”
她的手指瞬間冰涼,手機差點滑落。
醫(yī)院走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混著嘈雜的人聲。
夏以蕁跌跌撞撞地跑著,卻在拐角處猛地僵住——
傅明予正摟著顧凌煙,輕聲哄著:“別怕,不是你的錯。”
顧凌煙靠在他懷里,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你們……”夏以蕁的聲音發(fā)抖,“為什么在這里?”
傅明予抬頭,眉頭微皺:“煙煙扭傷了腳,我?guī)齺磲t(yī)院。”
他頓了頓,“沒想到會遇到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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