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個月前吧,接到了戰友老曹從北京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說,過幾天他打算專門跑一趟,來我這兒看看,順帶著逛逛這個別人都說特別適合人生活的海邊城市。我這邊自然是趕緊說:“好啊好啊,歡迎歡迎!”
老曹是東北人,性格挺爽快,酒量也好。我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說:“最近手上事情堆得有點多,真怕不能好好陪你到處走走。不過酒你絕對放心,管夠,再能喝我也不怕。”他在電話那頭樂了:“嗨,等到了再說唄,誰怕誰啊!”
他定的是周五來的飛機。那天上午我去煙臺機場接他,不巧飛機晚點了,等接到他,都十二點半了。我倆都餓得夠嗆。老曹說早上趕飛機,連早飯都沒吃上,只在飛機上喝了杯咖啡,早就餓得不行。我一邊開車一邊安慰他:“快了快了,那邊飯店里等著給你接風的兄弟們估計也餓得直叫喚了。”
剛進酒店包間,我那幫同事早就等急了,一見我們進來,又是拍手又是喊:“來晚了!罰酒!罰酒!”老曹倒是一點沒怵,笑著拱拱手道了個歉,坐下來。
那天的主陪是我們單位的楊主任,我是副陪。因為知道老曹挺能喝,我們還特意叫了單位里幾個喝酒比較厲害的同事過來作陪。
楊主任端起杯子開場:“飛機晚點是客觀原因,不罰酒了。大伙兒熱烈歡迎老潘的戰友,特地從北京遠道而來。這第一杯是給客人接風的,大家伙兒一起干了怎么樣?”他頓了一下,轉向老曹客氣地問,“怎么稱呼您啊?”老曹哈哈笑著站起身:“免貴姓曹。謝謝各位盛情款待!”說完,一仰脖就把那杯酒喝光了。放下杯子,他才小聲問我:“今天喝的是啥酒?這一杯大概多少?”我告訴他:“48度的煙臺古釀。三兩三一杯,一斤酒正好分三杯?!彼芭丁绷艘宦?。
緊接著,他拿起酒瓶和酒杯:“那我借花獻……” 話剛起了個頭,立馬被大家伙兒的聲音壓下去了:“哎,曹先生您先坐著!還沒到客人敬酒的時候呢,副陪還沒開始敬呢!”我這人酒量實在不行,就打著商量:“我先干半杯吧?不急,慢慢喝?!苯Y果一桌子人都激烈反對:“不行不行!”“滿上滿上!”“得一心一意!”“戰友可不是你老潘一個人的!反對保護主義!”
看這陣勢,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覺今天這場面怕是要收不住。我有點擔心地看向老曹,想看他什么意思。他倒是一臉平靜,對我說:“老潘,滿了就滿了唄,沒事兒!”他都這么說了,我也只能點頭:“那行,干了這一杯,你趕緊吃點菜墊墊?!?br/>這杯一下肚,場面立刻熱鬧起來。同事們輪著上去敬酒,勸酒的法子五花八門,態度又熱情又堅決,有的話說得還挺直白,弄得老曹簡直招架不住。幾圈酒喝下來,我感覺老曹有點恍惚了,像是喝得差不多了,趕緊攔住大家,說讓他給大家回敬一杯,意思到了就行。
吃完飯,我把老曹送到賓館房間安頓,讓他先睡會兒歇歇。我跟他說,晚上在海洋漁業局工作的另一個戰友老畢,要請他吃飯。他含糊地“嗯”了一聲,只說:“真是困了。”然后一頭栽到床上,立刻就睡著了。到了晚飯點,我和老畢去賓館房間叫他,他才剛醒過來??匆娢覀z,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領教了,你們山東的酒,特別是膠東這片的,真叫一個厲害!”我問他:“老曹,你中午喝了那么多,晚上還行嗎?不行就少喝點?!彼炎煲黄玻骸拔遗逻^誰?男人喝酒,就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隨便說‘隨便’!喝多了不就醉一場嘛。老畢,咱們接著干!”
完全沒想到的是,晚上那頓飯,老曹像是換了個人,一點中午的醉態都沒有了。別人敬酒他擋酒,幾乎是來者不拒,有時候還主動出擊,和老畢他們那個局里的幾個高手推杯換盞,那場面還挺熱鬧的。后來,連著放倒了漁業局好幾個號稱能喝的人之后,他自己倒是還能抓著杯子站在桌邊不肯挪步,嘴里還嘟嘟囔囔說著什么。我和老畢沒辦法,只好連拖帶拽地把他弄回了賓館房間。剛一松手,他那大個子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誰知老曹這一倒,是真的醉死過去了。他就在賓館那張床上,一動不動地睡了整整兩天多,差不多有五十來個小時,連身都幾乎沒翻一下。那兩天可把我們擔心壞了,我專門請了醫生來,給他檢查了三回身體,就怕出問題。賓館服務員中間也來了兩次,給他換掉尿濕了的被褥。
老曹回北京那天臨走前,我故意問他:“哎,這回對我們這地方印象咋樣?。俊彼荒樋扌Σ坏茫骸斑@叫什么事兒?。iT跑過來玩一趟,三天倒有兩天半在睡覺!連海都沒撈著看一眼!這趟不算數!下回我還得來!”
我只是嘿嘿地笑著,閉口不提“酒”字,也不提“醉”字。
親愛的戰友,真心盼著你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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