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掩護主力突圍的任務后,皮旅該向哪個方向突圍?旅黨委召開會議商議,主流意見是朝東北、西北、西、南四個方向突圍,還有人建議就地打游擊,以不變應萬變。
這些都被皮定均一一否決了。因為西進就是尾隨主力,朝著一個方向突圍了,這會導致敵軍更加集中;向南則有難以跨越的長江天險,還有敵人武漢行營設下的江防;向西北可以重回豫西根據地,或渡黃河回華北老根據地,但這又跟主力突圍方向一致了。
向東北去,面臨的是多條正值汛期的河流,敵人又部署有4個整編師以上的部隊,前者會使部隊行軍速度變慢,后者導致部隊陷入難以擺脫的前堵后追困境。至于打游擊就更不靠譜了,既無山多林密的地利,又是一個旅進行無后方作戰,結果注定是被敵人一口一口吃掉,運氣不好還是被“大口吞咽”。
那皮旅到底該何去何從?這時皮定均指明了一個方向:“向東,穿過大別山向東突圍。”可是,向東就是安全無憂的上策嗎?當然不是,皮定均主動提前道出向東的困難:“山高路險,沿途阻擊我們的敵軍將是我軍人數的十倍以上。”
向東的好處不是沒有,其戰略意義遠超其他:“只有向東突圍,跟主力反著走。這樣才能迷惑敵軍,引走部分敵軍。犧牲我們局部利益,才能保障整體的利益!”大家思前想后,認為皮定均提供的向東策略好。
多年后,皮定均在《鐵流千里》一書中寫道:“走!白天走!夜間走!不停地走!”皮旅的向東突圍,頗似一場千里大拉練;只不過這場拉練還得邊走邊與敵人進行生死搏斗。而且他們還要比一路上的敵軍更快、更能打。
皮定均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人更狠,以至于皮旅老兵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次突圍行軍。許多戰士一面走路,一面閉著眼睛休息,一個不留神就掉入水田里;有時還猛得醒過來,發現前面沒人,就快步追趕上去,結果把前面的戰士撞翻在地。
掩護完主力、定下向東策略后,皮旅沒有馬上向東去,而是在主力過了鐵路后,就跟在后面走一段距離,接著馬上隱蔽起來,向東急行軍。
一天,皮定均領著先頭團,一槍沒放解決某鎮一個團的敵軍:敵軍先我軍抵達,但因為走了一天加大半個晚上,累得不行,全部睡死了。皮定均頓時生出巨大的危機感,皮旅在鎮上休息不到一小時,就再次出發,向北拐向鳳陽了。
皮旅到鳳陽后,有地下黨縣委接應,許多指揮員想著這下總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吧,沒想到皮定均通知:“在這里吃飯,吃完立即出發。”這時團長鐘發生提出異議:“部隊太疲勞了,休息一天再走吧。”皮定均態度很強硬:“不行,馬上走!”
于是,這對共同開辟出豫西根據地的老戰友爭執起來,誰都不讓誰。脾氣火爆的鐘發生指著頂頭上司皮定均口無遮攔起來:“算什么英雄?怕死鬼!什么打仗不打仗。在這里休息一天,敵人來了,老子第一個干它!”
皮定均也不惱,而是對鐘發生和其他跟鐘發生一個想法的戰友們說:“同志們啊,我們在這里停三個小時,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必須走啊。大家服從命令吧。”旅政委徐子榮見狀,對皮定均說:“部隊太疲勞了,休息一會吧,就一會。”
個人認為這不是徐子榮心軟,而是跟皮定均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徐子榮提出的折中方案,還是沒得到皮定均的同意:“敵人在追我們、堵我們,人數不知道是我們的多少倍,停不得。吃了飯就走,服從命令!”
鐘發生去吃飯了,邊走邊破口大罵,皮定均像沒聽到一樣。吃過飯后,兩人再見,都像沒事人一樣。皮定均問:“老鐘啊,部隊準備得怎么樣了?”鐘發生答:“部隊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了。”什么是老革命?什么是真正的軍人?那就是分歧歸分歧,命令一下,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也得走!
對鐘發生這樣的行為,皮定均一點不惱:“他有氣么,執行命令就行。”“執行命令就行”,多么簡單的一句話,又是直指問題本質的一句話。建國后,鐘發生跟皮定均情誼不變。
皮定均任福州軍區副司令時,鐘發生寫去一封信傾訴,順帶講了一句自己想要某種樣式的手表。皮定均看完后,直接把自己手腕上,剛買的同樣式手表擼下來。交代秘書送去給老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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