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船》,一部朦朧又夢幻的電影,等了很久,終于再次見面。
A Song Sung Blue,你知道這首歌,唱的是我和你的秘密。
姐姐帶我看世界
第一次看《小白船》還是在兩年前的平遙國際電影展,那次觀影留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同性表達,而是關于青春的敘事、關于成長的敘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女孩,跟著漂亮明媚的姐姐,第一次看外面下沉、復雜的世界。
這應該是很多小孩都會有的人生體驗,但電影把它拍出來了。小時候我們生活的動線很簡單,對外界的認知也相對單調,父母帶給我們的經驗是經由過濾的、向上向好的,但往往是那些市井的、成人的、現實的部分,更具吸引力和沖擊感。
一個年紀稍長的姐姐,比我們更早進入那種環境,她看起來自如、從容,沐浴在好多人的贊美里,光芒萬丈。那是截然不同生命經驗,意味著人生的另一種可能,跟著劉嫻的視角,我們追隨著明美,跟她忽近忽遠,這種未知的誘惑太迷人了,不論好壞,都是新奇的,都是豐富的,都是自發的。
一張白紙被涂滿顏色的過程也是她打開自己的過程,金明美觸發了劉嫻,她帶著少數民族的語言、文化、生活方式;帶著青春期的叛逆、迷茫和脆弱多變,帶著女性的掙扎、不堪和性吸引力;這一切于劉嫻而言,都是新的。
她看見姐姐,也反觀自己;她消化混沌的百態,也接納真實的人生。
I SEE YOU
青春期是尋找主體性的過程,我不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感受,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價值,我需要被看見,被肯定,被理解。
如果劉嫻始終和媽媽生活在一起,也許她的成長要來得更晚一些。從醫院到照相館,從干凈無菌到落魄凌亂,劉嫻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地開始確認自己的主體性。
我很喜歡她感知自己、證明自己的過程,很多行為是下意識的、無法定義的,卻在無形中加速了蛻變,讓她漸漸明確了自我的完整。
劉嫻時常凝視著金明美,渴望著她,想了解她更多面,也發現她更多面。這個姐姐永遠超出她的既定認知,永遠在做著她沒做過的事,她是敢咄咄逼人發脾氣的;她是樂于享受別人的愛慕和喜歡的;她接觸不同的異性,會展現自己不同的樣子;她說自己運氣不好,她要努力給自己爭取更多。
姐姐在引領我,罩著我,姐姐也需要我,依賴我。我完整地看見了她,把對她的感情留在那個夏天。
冬天來了,我們重逢,人生已經踏上完全不同的路。她唱起那首我唱過的歌,原來她知道,她明白,她也完整地看見了我。
這個夏天是短暫的,帶給劉嫻的影響卻很深遠,她重新理解了很多事。夏天快結束時,劉嫻和爸爸走在街頭,那一幕也很打動人,“趁著你現在有勁兒,愛誰,恨誰,都可以,等老了,就都淡了。”爸爸也看見了她。
同性書寫
電影里有大量特寫鏡頭,像愛人的眼睛,戀物一般,用目光觸摸著臉頰。
很喜歡明美當模特,劉嫻幫忙打光那段戲,干凈地欣賞她,情感彌漫在空氣里。還有一幕是明美睡著后,劉嫻用鏡頭把她放在自己手心里,溫柔愛護的感覺。
到底如何定義她們之間的感情,時而母性,時而少女,時而曖昧,時而洶涌,含糊懵懂又若即若離,但始終不會讓人排斥和反感。
那不只是愛慕,也是相互的支持、陪伴、安慰和關心,是女性情感的特質和底色。金明美在劉嫻面前完全不設防,可以放松、可以脆弱、可以狼狽、可以共享秘密。劉嫻則包容金明美的一切,不分對錯好壞,沒有價值判斷。
它的刻骨銘心不與欲望勾連,是因為契合著她們對彼此的需要、對自我的追尋、對未知的迷戀、對溫暖的渴望,所以非常珍貴。在一段情感過渡期里,無所依靠的劉嫻和金明美剛好相遇,共乘了一艘小白船,體會愛了愛和痛,甜和恨,然后各自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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