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羊湖涌動的情感

讀賀貴成長篇小說《涌動的羊湖》

傅厚蓉

羊卓雍措湖,是距拉薩一百多公里,位于浪卡子縣的一座著名的高原湖泊。這一生,我曾三次親臨羊湖岸邊,看湖水倒映著高原的藍天白云,看湖邊山坡上羊兒靜靜吃草,還在湖邊翩翩起舞,讓紅色的裙袂舒展在碧綠的大地上,甚至還在湖水里濯手濯面,想用這圣潔的水,洗去我的世俗。我一直以為,這湖水就是上帝制造出來的風景,讓人欣賞。

羊卓雍措(羊湖)(圖源:貢嘎縣人民政府網)

人們去西藏,羊湖是不能錯過的一個大景點,不管是旅行社,還是自由行,抑或出差路過人員,幾乎都要到羊湖看看。每當站在湖邊,看那靜靜的一灣碧綠靜謐的高原之湖,那倒映著藍天白云高云明鏡一樣的湖水,高原清涼的風吹過來,我的心靈就會平靜,感覺自己也變得神圣和干凈空靈。

可是,當讀完賀貴成的長篇小說《涌動的羊湖》,我的心情被徹底打亂,對羊湖突然有新的認識。

《涌動的羊湖》寫的是20世紀90年代,一群武警水電官兵,為了雪域高原人民的生活和經濟發展,為了讓西藏人民早日脫貧致富過上現代生活,克服艱難險阻建設羊湖水電站的事跡。讀完書,我被里面的戰士的事跡深深地感動。

那一個個火熱的生命,那一張張樸實的面孔,在呼號的寒風中,在翻飛的大雪里,在極度缺氧的高寒地帶,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克服環境惡劣、交通不便等困難,硬是在不可能的條件下,創造了多個可能。

1989年9月,官兵們集結成都,乘坐飛機,開赴羊湖電站建設工地(賀貴成 供圖,圖源:四川方志圖庫)

西藏號稱世界屋脊,很多地方都是生命禁區,一般生物很難生存,可是這些修建羊湖電站的水電官兵還要進行體力勞動,甚至從事大規模的山體腹部隧道施工。那時的工程器械還很落后,好多工程都是靠人肩挑背磨,錘子斧頭鏨子鋼釬火藥是他們的常用工具。特別是隧道施工危險更大,因為青藏高原的地質條件復雜,塌方是常事,為此受傷是常事,還有為此貢獻了自己生命的人,那天蘇明為了搶救戰友,光榮犧牲。

長篇小說《涌動的羊湖》主人公原型——原武警水電三總隊總隊長方長銓首長(左三)與技術人員在研究工程施工圖紙(賀貴成供圖,圖源:四川方志圖庫)

小說語言流暢,文字樸實,以白描的手法,給我們展現了一個個動人的故事。感謝賀貴成《涌動的羊湖》,讓很多不能去西藏的人,知道了這些英雄的人們,給我們流血流汗的戰士們樹立了一座歷史的文字豐碑。合上書頁,那些生動的面孔,一直在我眼前晃動,揮之不去。

我想象著那既是火熱,又是寒冷的施工工地,那里高原缺氧,施工任務重,交通不方便,伙食也非常差。很多人嘴唇干裂出血、指甲變形、頭發脫落,走一步都感覺喘不過氣。可是他們還得在這非常惡劣的環境中施工,那幾乎都是超越了人的極限。人的極限,地質氣候的極限,使得事故頻繁發生,很多人就犧牲在事故現場,剛剛上高原才一個星期的張順,就因高原缺氧和肺水腫去世。

還有人受傷在施工工地上,路途的車禍里,總之,好多的危險和困難,戰士都遇到了,即使沒有當時生病和犧牲,但是他們都留下了終生難以治愈的疾病。可是他們以堅韌的毅力,努力扛過來。

官兵們在隧洞施工中的合影(賀貴成 供圖,圖源:四川方志圖庫)

小說好就好在,沒有把戰士們當神來寫,把他們寫成正常的人,有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他們有私心,有自己的小算盤,有的想轉志愿兵,有的想提干,有的想生二胎,有的想多掙錢,還有的想給父母多掙一些養老金。生活太艱苦的時候,也要講笑話、講段子、打麻將來排解。

他們也有愛情,雪域高原的冷,不能凍結年輕的心,在共同的工作和生活里,他們從戰友情升格成為愛情,書中的幾段愛情故事,都很打動人,雖然著墨不多,確是生動形象。比如裴婧和高祥的愛情,李婷和許林海的愛情,都是熱血青年,把工作中、事業中的友情升華為愛情。潘登和鞠燕的愛情,讓人唏噓,潘登是一個科研人員,為了修建羊湖電站來雪域高原,惡劣的自然環境讓他得了男人羞于啟齒的陽痿,潘登也確是算個好男人,為了妻子的幸福,他毅然決定離婚,但是他卻得到了同事鞠燕的愛,也許是感動了天地,鞠燕的外公居然把潘登的病醫治好了,后來兩人喜結良緣。蕭山然和愛人的異地婚禮,既浪漫又心酸。誰說軍人是木頭人,誰說他們不懂愛情,這些發生在羊湖工地上的愛,給了人們生命的希望,使得寒冷的工地溫暖如夏,使得堅硬的石土春花盛開。這些戰士收獲愛情,也得到成長。

但是很多讓人心酸的事情也隨時發生,軍嫂董仁琴千里跋涉來雪域高原找丈夫,結果因為高原氣候太惡劣,孩子胎死腹中,確是非常心酸,

還有幾個管理人員,參謀長龍大佩、后勤部長徐成強等人,雖然著筆不多,但也寫得生動。小說的主人公,女將軍指揮員石方竹,是小說和這個工程的核心,一個瘦瘦小小的女軍人,散發出來的能量永遠大于她的體量。她對工作有近乎忘我的精神,為了大家能夠安心工作,自己做表率,把自己醫科大學畢業的女兒,已經在內地安排了非常好工作的裴婧強行拉到西藏的工地,母女還一度仇視,后來女兒終于理解了母親。你以為她是一個不近情理的人嗎?其實不是,她大到工程的進度和質量,小到戰士的被子褥子是不是薄了,還有戰士們的伙食蔬菜等,都要關心,感覺她就是一個行走的管理機器,方方面面雞毛蒜皮的事都要管,她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很多病,每天吃藥堅守工地。讀完書,一個生活中多么可親的老太太,工作起來又是一個多么嚴謹的女將軍的形象躍然紙上。

《涌動的羊湖》里,一個個青春或者是刻滿皺紋的臉,跟嚴寒的冰雪斗爭,跟高原缺氧斗爭,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為西藏的光明和發展,貢獻著自己的熱血,留下一座座豐碑。

羊卓雍措(2024年8月5日冉奎 攝,圖源:四川方志圖庫)

我到的時候,這個羊湖電站已經修好,在我旅游的腳步不能達到的地方,在某一個角落,她正在給美麗的高原,美麗的圣城拉薩供電,我住的賓館里明亮的房間,大街上的閃爍的霓虹,都是她的脈動。

如果下次我再去西藏,一定還要去羊卓雍措湖。我要去羊湖電站看看,看那偉大的工程,看戰士們流血流汗犧牲的地方。我要獻上一束恭敬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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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傅厚蓉(女,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巴金文學院創作員,成都市作家協會簽約作家。中共成都市雙流區委機關退休干部,雙流縣第九屆、第十屆政協委員。曾任《雙流縣志》《雙流年鑒》副總編。在國內各級報刊發表小說、散文多篇。出版散文集《一切隨風》《請在歲月岸邊等我》,中篇小說集《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歷史人文長篇《跳蹬河》等)

配圖: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