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貴州的剿匪指揮部,一份戰報被“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又是李保成!”師長的聲音里帶著不可思議。
那年他才23歲,卻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四次立功評為特等功臣,好像讓閻王爺也一時無計可施。
他是怎么做到的?這是怎樣一個戰神?
一人拼命活成一連
1927年的豫北,大旱加蝗災,林縣臨淇鎮的莊稼全軍覆沒。
也是那一年,李保成出生在趙官村的一戶貧農家中。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家里連一口像樣的鍋都沒有,風一吹,屋頂上的瓦片“嘩啦啦”地響,夜里睡覺得抱著破棉被鉆進灶堂躲風。
他更記得,村口的土匪一次次光臨,強搶民糧不說,還逼走了他家的活路。
這日子太苦,窮得沒個盡頭。
1946年,十八歲的李保成丟下鋤頭、抹著鼻涕,跟著幾個村里年輕人一塊報名參軍。
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利索,報名表還是指導員幫他填的。
他穿著打了補丁的短褂站在操場上,耳邊是隊伍里整齊的口號聲,眼里卻是同齡人第一次握槍的神情。
他沒見過這樣的紀律,也從沒想過人還能這樣活。
他開始了軍旅生涯,最早是在太行第五軍分區五十團二營五連服役,一年不到,他就憑借拼命的打法升任了排長,是晉冀魯豫軍區最年輕的基層指揮員之一。
1948年,洛陽戰役打響,李保成跟著部隊一路向南,接到了攻打洛陽的任務。
作戰會議上,營長拍著桌子說:“誰能進去,誰就記頭功!”
話音剛落,李保成就站了出來。
他沒說什么豪言壯語,只是一字一句地問:“給我六顆手榴彈,一支槍,夠不夠?”
天色沉下來,李保成摸黑穿行在狹窄的小巷中,四周是敵人密布的崗哨。
他低著身子,貼墻前行,一路翻過溝渠、躲過哨兵,最后終于潛入敵軍的糧倉。
倉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李保成心頭猛地一緊,倉里的人轉頭看向門口,驚呼未出聲,一顆手榴彈就砸進了他們腳邊。
整個屋子炸成一團亂麻。
煙霧彌漫中,他沖了進去,手中沖鋒槍不停,一連三人倒下。
敵人亂作一團,甚至誤以為是一個排甚至一個連的部隊闖了進來。
他趁亂連續突襲,把剩下的人嚇得跪地投降。
僅憑一人,他就俘虜了整整31人,殲敵23人,還炸毀了敵人彈藥庫,繳獲武器堆得滿滿三輛馬車。
當援軍趕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眼。
“這不是他一個人干的吧?”有人問。
“你看看敵人寫的報告吧,”副團長笑著說,“他們以為碰上一個加強連了。”
家鄉趙官村聽說了這個消息,整個村子像過年一樣熱鬧。
村民們自發捐資,刻了一塊木匾,送到他家門口,木匾正中是“為民立功”四個大字。
村里的老人紅著眼眶說:“咱趙官村出英雄啦!”
從那之后,“李保成”這個名字在部隊里響徹四方,他自己卻總覺得心里沒底,“我還得練,我還得再拼。”
那一夜的血戰,不只是換來了一張獎狀和一塊匾,更是換來了一個“戰神”的雛形。
一個人,只要拼盡全力,也可以活成一整個連隊。
三人奇襲
1948年,淮海戰役,這是解放戰爭中決定性的一役,也是李保成第二次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時刻。
那年他不過二十一歲,卻已經是部隊里響當當的“尖刀排排長”。
這個頭銜不是靠人捧出來的,而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
從洛陽戰役回到部隊后,他帶的排成了連隊里的“試金石”,哪里最危險就上哪里,誰要頂不住就交給尖刀排。
淮海戰役打響前,李保成帶著尖刀排被編入一支突擊部隊,任務是偵破敵軍防線,為大部隊打開口子。
他剛到前線沒幾天,便接到了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偵襲敵軍旅部,必要時直接殲滅或俘獲高官。
敵軍駐扎在一個叫做陳莊的小鎮,四面布防,旅部設在鎮中心的一座教堂改造的指揮所中,四周用沙袋加固,有崗哨輪班值守,還有哨犬協防。
更要命的是,敵人情報早已防范嚴密,對滲透警覺至極。
團長征詢時,李保成毫不猶豫地舉手:“我去。”
隨即他只帶了兩個戰士,一個是打手榴彈極準的“炮頭”,一個是小巧敏捷、擅長夜行的“猴子”。
三人不帶多余物品,夜色中僅憑兩支步槍、幾顆手榴彈和一份鎮區布局圖,悄無聲息地出發。
他們潛伏在一座破廟的廢墟中,一邊偵察敵軍動向,一邊尋找進入的破綻。
李保成仔細觀察崗哨換班時間,發現中間有個五分鐘的空隙,是敵人交接時的漏洞。
他打了個手勢,三人貓腰從巷尾穿行,穿過兩戶民宅,翻過低墻,摸到了教堂外側。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行動。
李保成用小刀割破窗紙,窺探敵情,只見里面一張地圖攤開在桌上,幾名軍官正在小聲交談。
這個機會,轉瞬即逝。
他手腕一翻,手榴彈拔栓,輕輕一推,炸響在指揮桌邊。
敵人驚慌失措,四下亂沖,李保成和兩名戰士一鼓作氣沖進室內,一邊掃射,一邊高喊:“不許動!”
教堂里一陣混戰,李保成第一個沖上前,按倒一名副旅長,奪下手槍。
另兩人也制服了幾名敵官,收繳地圖、電臺和作戰文件。
此時外面已有槍聲響起,外圍崗哨正朝這邊趕來。
“快,按原路撤!”李保成帶人迅速退回巷子,利用地形連續設伏,交替掩護撤退。
追兵追到巷口,只聽一聲“轟”,手榴彈將巷墻炸塌,堵死了追擊路線。
三人借夜色甩開敵人,安全返回。
回到營地時,三人已是滿身血跡和泥水,李保成的肩頭還中了一彈,可他什么都沒說,只一口氣將繳獲的戰利品交給情報組。
那一夜的奇襲,震驚了整個華東野戰軍。
敵軍旅部癱瘓,前線指揮系統陷入混亂,數支敵軍因此調動失序,被我軍圍殲。
更讓人驚嘆的是,李保成和兩名戰士,以三人之力,斬首十二名敵軍,俘虜七名軍官,包括一名副旅長,繳獲情報堪比一次小型戰役的勝利。
戰后通報嘉獎,李保成被授予“特等功”,尖刀排也因此獲得全軍通報表揚。
消息傳回林縣趙官村,鄉親們沸騰了。
第二塊木匾悄然成形,這次刻著“功上加功”四個字。
半年四封神話
1950年,黔西大地西南邊陲,這片原本該回歸和平的土地,被頑匪割據成百余據點,如毒瘤般盤踞在深山老林間。
蔣介石在敗退臺灣前留下的武器和資金,被源源不斷地運送進川滇黔交界,圖謀建立地盤
剿匪,成了新中國的當務之急。
在西南野戰軍某部的點兵臺上,李保成這個名字再次被點到。
參謀長手指重重落在他名字上:“這個人半年干了兩個師的活,讓他去黔西。”
消息傳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李保成一聽這仗不好打,卻立刻就應了下來:“越硬越要咬。”
當他抵達黔西的第一天,當地的百姓一見軍隊來了,大多不敢靠近,眼中盡是疑懼。
李保成沒說話,他脫了軍帽,走進寨子,蹲在一位白發老人的灶邊,幫著劈柴燒火。
老人問他來干啥,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來替你們除禍。”
第一仗,打的是伏擊,李保成帶著12名戰士埋伏在山口兩天兩夜,一動不動,甚至不敢咳嗽。
敵人是一支五十多人的土匪小隊,押送搶來的糧食準備轉移。
山風卷著哨音吹過時,他一個手勢,戰士從左右夾擊,打得土匪連槍都沒摸熱,便全部繳械。
第二仗,是夜襲。
敵匪盤踞山寨,自詡易守難攻,李保成晝伏夜出,帶三排戰士繞行數十里,從后山陡坡爬至寨頂。
黑夜中,他一記手榴彈炸翻敵哨,沖鋒號一響,整座山寨陷入混亂。
他帶隊斬首匪首,拔除三處火力點,繳獲大量武器。
第三戰,是攻堅。
一支敵匪部隊據守山頂,四周布滿暗樁,我軍先頭部隊多次嘗試均告失敗,敵人還將頭顱掛在寨門示威。
李保成看了不發一語,當夜便帶突擊班從山后絕壁攀索而上。
他親自吊著繩索,冒著槍林彈雨爬至敵寨后門,一舉引爆暗哨。
他們沖上寨頂,端掉據點,活捉匪軍偵察頭目。
最驚心動魄的是最后一戰,僅隔前次行動不到半月。
山中一股殘匪突襲我軍糧站,意圖斷我補給。
李保成率十余人連夜奔襲,追擊六十余里,他們翻山越嶺、踩著敵人留下的煙灰和血跡一路追至山谷。
他們在黎明前包圍敵匪藏身之地,手榴彈一聲齊響,山谷中硝煙四起,匪首安廣文中彈身亡,余匪盡數投降。
這一戰,不但保住了糧站,也讓黔西局勢驟然明朗。
半年時間,四次殊勛,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戰神。
村里得知這個消息后,村民再次自發湊錢,刻了一塊新木匾。
送匾的人說:“這不是給李保成一個人刻的,是給我們能安心過年的人刻的。”
上甘嶺插旗
1952年,朝鮮的上甘嶺戰場。
這一年,李保成已是老兵,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疤,每一道都寫著仗怎么打、命怎么拼。
可這一次,他要面對的,是世界最強軍隊的火力,美軍。
志愿軍十五軍接到命令,134團8連為先頭部隊,要在敵人眼皮底下,翻越炮火封鎖,夜襲597.9高地,在敵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將主陣地坑道牢牢占據。
任務下達時,師部上下都沉默不語,這幾乎是一場沒有勝算的賭博。
可李保成接到命令,只說了三個字:“我明白。”
當晚,他帶著全連悄然出發。他用最短的時間摸清美軍照明彈規律、炮火周期,每一步都踩著炮聲的縫隙穿越封鎖。
戰士們緊咬牙關,汗水和泥濘早已分不清界限。
凌晨三點,他們順利抵達主坑道,用手榴彈炸開入口,一鼓作氣將敵軍擊潰,占據597.9高地。
山頂飄起紅旗,可沒人歡呼,李保成知道,這只是開始。
真正的地獄,在14個晝夜后才顯形。
第一天,美軍反撲,飛機低空盤旋,火炮覆蓋轟擊,地面部隊卷土重來。
李保成一邊調度火力,一邊扛著重機槍守住左翼,敵人一波波沖上來,他就一遍遍把他們打下去。
子彈打完了,撿敵人的槍接著打,打到敵人都以為這山頭布滿了連級以上部隊。
第七天,糧彈耗盡,戰士們開始靠嚼牙膏維生。
李保成把僅剩的半壺水讓給重傷員,自己咬著一塊干布咽唾沫。
第十天,敵軍開始投毒氣彈。
坑道內一片狼藉,空氣混著硫磺、血腥和死尸的味道,嗆得人肺都炸裂。
李保成第一時間用濕毛巾捂住口鼻,一邊指揮大家互助防護,一邊穩住情緒。
他大聲喊:“怕死的現在出坑道,不攔你,但留下的,要么活著守住,要么死也守住。”
沒人走。
第十一天,坑道塌方,一名通訊兵被壓在瓦礫下,他掙扎著說:“連長,你走吧。”
李保成卻鉆進碎石堆,把人拖了出來,那時他瘦得像根柴火棍,可眼睛里依舊燃著火。
第十四天,8連所剩人數已經不多,全部身負重傷。
上級命令撤退,李保成扶著兩名戰士,一步步挪出陣地,走到山溝時,他抬頭望見那截插在山石上的樹干,那是敵人射擊密集點,整整鑲嵌了381個彈孔。
他沉默地將那截樹干背在背上,仿佛背著整個八連的亡魂。
當他們退回后方,戰旗也帶回來了,在那面旗幟的后面,站著一群與陣地共存亡的中國士兵。
上甘嶺戰役結束后統計:8連在14天內殲敵1700余人,每一名戰士平均對抗8.8名美軍,抗住了85次沖擊和數十萬發炮彈的覆蓋。
戰后,整個8連,被授予“集體特等功”,從此名震中外,被稱為“上甘嶺特功八連”。
李保成則被戰友們私下稱為“閻王不收的釘子戶”。
只因為他把命抵在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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