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頻繁出現在熱搜的詞條:漲工資。
都說了一個什么事情呢?
最近幾個月,國家下了大力氣,多次發文強調要給咱們老百姓漲工資,特別是中低收入的朋友們。
為啥?其實就是通過漲工資來刺激消費,讓經濟變得更有活力。
3月,中辦、國辦又發布了《提振消費專項行動方案》,把“城鄉居民增收促進行動”放在了八大行動的首位。
4月的時候,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也再次強調,要提高中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大力發展服務消費,讓消費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
上個月,中央還專門發了文件,說要推動企業建立健全工資合理增長機制,明確了國有企業的薪資改革方向:深化國有企業工資分配制度改革,在符合條件的國有企業推行工資總額預算周期制管理。鞏固國有企業負責人薪酬制度改革成果,合理確定并嚴格規范國有企業各級負責人薪酬、津貼補貼等。
2025年至今,中央文件里非常頻繁地提到“漲工資”這個詞。
你看現在的數據,超過一半的國人月收入還不到3000塊錢,而工資性收入又是居民收入的大頭,占了六成左右,有些人甚至還可能是百分百的比例!
所以漲工資就成了拉動內需、促進消費的關鍵一招。
那工資到底要怎么漲呢?
之前不少地方已經開始行動,紛紛上調了最低工資標準。到現在,全國已經有8個省份的最低工資超過了2300元。比如說上海,最低工資就從2590元漲到了2690元;就連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青海,也從1880元漲到了2080元,漲幅超過了10%!
同一時間,國家還在養老金、社保等方面下了功夫,比如養老金加碼、取消社保戶籍限制等,可以說是搞了一場全方位、系統性的“促漲薪”行動。
沒錯,我說的是“促”。
但工資漲沒漲,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1.誰在“漲工資”浪潮中被靜音?
在熱鬧的“漲工資”討論中,有幾類群體的聲音很容易被淹沒。
先是數量龐大的靈活就業者,全國超2億人,像網約車司機、外賣騎手這些,他們很難享受到“最低工資”這把保護傘。
而且平臺算法的不斷調整優化,還很有可能導致他們跑一單的收入變少,即便一個月下來總收入數字沒變,但每小時的辛苦錢可能實際下降了,這種“隱形降薪”很難被政策捕捉到。
其次,是大量中小企業的員工。原材料等成本不斷上漲,這些小微企業老板們首先想的是怎么活下去,而不是給員工漲工資。
還有一個更隱蔽的差距,存在于“體制內”和“體制外”之間。國企的薪資改革主要在管理工資總額,但體制內員工的實際收入,有很大一塊來自職業年金、補充醫療保險等“隱形福利”,能占到總收入的20%到30%。
這些福利體制外的人通常很難享受到,這種非工資性的差距,無形中加劇了大家對收入是否公平的焦慮。
“預防性儲蓄”自古至今皆然,成了習慣,而且很難改。大家看到教培、互聯網這些行業大裁員,就算自己眼下工資漲了一點,心里也直打鼓,擔心哪天失業,自然要把錢緊緊捂在口袋里。
日本經濟低迷幾十年的教訓告訴我們,一旦整個社會都覺得“以后不會更好了”,就算政府再怎么放水刺激,大家也不敢消費。
現在我們國家這一系列政策,最核心的價值,其實是在努力重建一個信念:只要肯努力,付出就有回報,未來是有希望的。這個信念,才是真正能驅動大家敢消費、敢生活的關鍵。
從宏觀上,所謂的政策和目標,我個人認為其實已經大差不多。
只是政策傳導的“最后一公里”困局仍存,最終政策落地是存在“時滯效應”的。
最低工資調整需經企業成本核算、經營策略調整等環節,真正惠及基層員工可能滯后3-6個月,甚至影響收效非常小。
而養老金上調、消費補貼等再分配措施,更需跨越復雜的行政執行鏈條。
“漲工資”不等于“漲獲得感”,這是所有“打工人”的通識。
當醫療教育等剛性支出增速超過工資增幅,賬面增長會被生活成本吞噬,形成“統計漲薪,體感降級”的悖論。
2.消費疲軟的核心
國家統計局日前公布的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87895億元,比上年增長3.5%;同時,全國居民消費價格(CPI)比上年上漲0.2%,細分來看,食品煙酒價格下降0.1%,衣著價格上漲1.4%,居住價格上漲0.1%,生活用品及服務價格上漲0.5%,交通通信價格下降1.9%,教育文化娛樂價格上漲1.5%,醫療保健價格上漲1.3%,其他用品及服務價格上漲3.8%。
表面看,這3.5%的消費增速與2010年的18.4%形成了鮮明對比,但實際癥結并不在當下收入的絕對值,而在于收入增長預期的坍塌。
為什么這么說?
很簡單的道理,現在的關鍵不在于眼下工資數,而在于大家普遍擔心“以后工資還能不能漲?”這種對未來的擔憂,讓大家更愿意把錢存起來以防萬一,自然就舍不得花了。
國家最近連續出臺文件,重點強調要讓大家“增收”,而不是簡單粗暴地刺激消費,這招抓得很準,就是要重新給大家吃顆“定心丸”,讓大家覺得未來收入有保障、有奔頭。
但最低工資只是托底啊,并非萬能藥。
上海2690元與青海2080元的差距,甚至和多數地方的差距,都不是一般的大,區域經濟不平衡的深層矛盾不能忽視,這最低工資標準只能保障基本生存,無法解決發展型消費需求。
當然,這種托底,一定程度上是為企業立了紅線。
于是,國企這邊,搞了個挺聰明的工資管理新辦法,叫“工資總額預算周期制”。
就是以前可能一年算一次工資賬,比較死板,現在允許國企把眼光放長點,比如3到5年作為一個周期來統籌安排工資。
效益好的年份,可以存點錢起來;等遇到行業低谷、效益不好的時候,就能用存的錢來補貼員工工資,避免收入大起大落。
這招既防止了國企員工不管企業好壞都旱澇保收的惰性,又能讓員工收入更穩定,特別是在像能源、航運這類周期性強的行業,能當個“穩定器”。
不過,這個好辦法能不能真正落地見效,關鍵還得看后續怎么定規矩來考核企業,防止有些企業鉆空子亂用這個彈性空間。
里面涉及到的監管細則非常重要。
不過,所謂的“國企員工”又能占全國“打工人”的多少份額呢?
那還有什么招?
一大概是“工資指導線”?比如四川,去年建議企業工資平均漲個6%左右(基準線),效益好的可以多漲點(上線9%),效益差的也盡量別降太多(下線3%)。這個建議雖然不強制,但它最大的作用是在社會上形成一個“工資應該跟著經濟增長一起漲”的心理共識。
如果越來越多的企業都按這個思路公開給員工漲工資,這種共識就會越來越強。
二呢,是幫企業“降本增效”。企業只有自己效益好了,賺錢多了,才有能力也愿意給員工漲工資。
老生常談的話,不外乎是通過減稅、少收點費、補貼企業技術改造升級這些辦法,幫企業降低綜合運營成本。比如,政府補貼支持企業搞數字化升級,這樣企業效率提高了,同時員工因為掌握了新技能,身價也跟著漲了,工資自然就有提升空間。
3.再分配是調節關鍵
我國居民部門在初次分配中占比長期偏低(近年約60%),遠低于發達國家70%-80%的水平。
2023年中國居民消費/GDP比重僅為39%,不僅遠低于同期發達國家水平,也弱于部分發展中國家。
從世界銀行統計的人均GDP來看,2023年中國人均GDP為12614美元,相當于1980年的美國,1985年的日本,1995年的韓國,當時美日韓對應的居民消費/GDP比重均處在50%-60%,遠高于目前的國內水平。
從儲蓄率來看,2022年中國居民儲蓄率為38%,而日本在1985年、韓國在1995年的居民儲蓄率均在16%左右,即便與儲蓄傾向較高的日韓等東亞國家相比,中國居民儲蓄率依然偏高。
目前,在國民收入的初次分配中,居民部門占比偏低,制約了消費。
不過,初次分配格局的形成,由多方面因素構成,如資本、勞動力、土地初始要素等,短期內大幅提升居民部門的比重并不容易。
要改變這個局面,讓老百姓能多分一點、敢多花一點,就不能停留在口號上面,對于政府來說,其實可以加強再分配的調節力度。
現在政府發的消費券、補貼,很多是讓你買手機、家電這些大件(能便宜15%)。這當然好,但未來應該更多補到吃飯、請家政、旅游這些日常服務上。
為啥呢?因為這些活兒大多是普通人干的(服務員、保潔、導游),補貼能更直接地讓這些從業者多掙點錢。
而且,這些服務大家經常用,覆蓋的人群更廣,尤其是收入不高的群體也能實實在在受益。
其次,可以把社保這張“安全網”織得更密更牢一些,聞說現在已經有所執行,這其實也算好事,但還需要再瞄準一些。
比如,給農民多漲點養老金、讓大家看病報銷更多更方便,這些措施看著是福利,其實核心作用是讓大家心里更踏實,敢花錢。
因為大家存錢很大一部分是擔心老了沒錢、病了看不起。
社保強了,這種“預防性存錢”的沖動就弱了。
我大致上研究算過,看病報銷比例每提高10%,老百姓就敢多拿出收入的1.2%來消費。
這就是安全感的威力。
再是政府自己花錢上,是不是可以少投一些可能效率不高、回報慢的大基建項目(比如修某些路、橋),多投在跟老百姓生活直接相關的民生領域。
舉個例子,把一部分原本計劃修路的錢,轉投到職業技能培訓上。
這樣做會不會實現一舉兩得?一方面提升了勞動者的本事(人力資本),另一方面,技能高了的人能找到更高薪的工作,收入自然就上去了。
這種投入,是從根子上幫大家漲工資。
所以,真正的挑戰不在于工資數字是否增長,而在于能否讓每個勞動者在菜市場自由選購時、在支付孩子補習費時、在深夜加班回家打車時,真切觸摸到“奮斗有回報”的經濟溫度。
過去幾分幾毛錢,幾塊錢的經濟體量下,幸福感和獲得感,是非常飽滿的。
市井街巷的早餐攤主能笑著說“最近大家舍得加茶葉蛋了”的時候,比任何宏觀數據都更能證明“漲工資”的成功。
本文作者 | 東叔
審校 | 童任
配圖/封面來源 | 騰訊新聞圖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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