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一個女大學生一次作業都沒交，沈以蓁給她扣了平時分。
下午，她的工位就被一群人砸了。
教案散落一地，電腦屏幕碎裂，保溫杯里的水潑在桌面上，浸濕了她熬夜批改的學生論文。
沈以蓁站在一片狼藉前，指尖微微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準備去找顧凌煙談話，卻在教學樓拐角處，看見了裴明煜。
她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把顧凌煙摟在懷里，指腹擦過她的眼角，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別哭了，我已經幫你出氣了，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顧凌煙抽泣著抬頭，眼眶通紅：“謝謝傅先生……要不是你，我在學校要被欺負死了，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
裴明煜低笑一聲，拇指摩挲她的唇瓣：“那就給我一個吻當報答，好不好？”
顧凌煙故作羞澀，猶豫了幾秒，才踮起腳，輕輕吻了他的唇角。
“這只是報答……不是同意你的追求。”她小聲說，“你已經有妻子了，追我的話，我還要考察一陣。”
裴明煜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我等你。”
沈以蓁站在陰影處，渾身血液仿佛凝固。
她突然想起結婚那天，裴明煜跪在玫瑰花瓣上，滿目深情說：“以蕁，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人。”
這才三年啊，他的“一輩子”就到頭了？
等顧凌煙回了宿舍，沈以蓁才臉色蒼白的走到車前。
裴明煜正倚在車邊點煙，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火光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看見她時，他明顯怔了一下：“以蕁？”
“裴明煜。”沈以蓁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和她，什么時候開始的……”
裴明煜怔了一瞬，隨即低笑出聲，他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煙圈，煙霧繚繞中，那雙桃花眼依舊迷人得讓人心碎。
“既然你發現了，我也不瞞你了。”他的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人這一輩子能玩的，不過十年光景。等年老色衰，想玩都沒機會了。”
“以蕁，我是愛你，但不能讓我只愛你一個人，會膩的。”
“煙煙很像當年的你，青澀又純潔，我很感興趣。你放心，我沒想離婚，玩夠了，自然就回來陪你。”
沈以蓁的心臟狠狠一縮，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反復揉捏：“我接受不了！你現在和她斷掉，我還能原諒你。”
裴明煜驟然皺眉，語氣不耐：“別鬧了，我說得很清楚了，以后大半輩子我都會和你過，只要你……”
他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冷了下來：“好好聽話，別欺負我的小情人。”
說完，他松開手，轉身離開。
沈以蓁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她早就聽說過上流圈子的荒唐，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像裴明煜這樣的豪門繼承人，更是無數名媛千金趨之若鶩的對象。
可她從未想過，裴明煜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因為他曾經，真的太愛她了。
愛到不顧傅家所有人的反對，執意要娶她這樣一個普通教師的女兒；愛到在她宿舍樓下站了整整三天三夜，就為了哄她求復合；愛到記得她喝咖啡要加三塊糖，記得她每個月十五號會痛經，記得她最討厭下雨天……
婚禮那天，他握著她的手，在所有人的見證下鄭重承諾，這輩子只會愛她一個人。
卻沒想到，這一輩子這么快就到了。
沈以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渾渾噩噩地倒在床上，眼淚浸濕了枕頭。
再醒來時，刺骨的冷水已經漫到了胸口。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吊在一個巨大的透明水立方里，雙手被鐵鏈鎖在頭頂，水位正在緩緩上升。
對面，裴明煜西裝筆挺地坐在真皮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手里把玩著一枚打火機。
火光映照著他俊美的側臉，卻照不進那雙冰冷的眼睛。
“裴明煜……！”她掙扎著，水花四濺，“你干什么？！”
“你找了煙煙，”他開口，聲音像是淬了冰，“讓她離我遠點。”
打火機“啪”地合上，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水立方前：“所以她刪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
“這是給你的懲罰，記住這次教訓。”
沈以蓁瘋狂搖頭，聲音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我沒有！我回家后根本沒見過她！”
“還在狡辯。”裴明煜冷笑一聲，抬手示意保鏢，“調水量。”
水位驟然暴漲，冰冷的水流像無數只惡鬼的手，瞬間纏上她的脖頸。
沈以蓁被迫仰起頭，水已經漫到下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溺亡的恐懼。
裴明煜漠視她的痛苦，冷眼看著她掙扎：“我說過，我愛的是你，給我十年時間，十年后我會回來陪你。”
“但前提是，別再針對煙煙。”
說完，他轉身離開。
“裴明煜！裴明煜——！”
她的喊聲被水淹沒，裴明煜頭也不回地走了。
水位每十分鐘上漲一次，冰冷的窒息感如影隨形。
在瀕死的邊緣，她恍惚看見那年春游，她失足落水時，裴明煜瘋了一樣跳進湖里；
看見無數個她怕黑的夜晚，他整夜不睡陪她聊天；
看見她胃疼時，他跑遍全城買來的那碗熱粥……
可如今，一切都煙消云散。
當保鏢把她拖出來時，沈以蓁已經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癱軟在地上，劇烈咳嗽著，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屏幕亮起——
顧凌煙的朋友圈更新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加回我的聯系方式，在樓下等了我一夜~”
配圖是裴明煜站在女生宿舍樓下，手里捧著一束玫瑰，眼神溫柔。
沈以蓁看著照片，忽然笑了，眼淚卻砸在屏幕上。
她踉蹌著起身，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擬了一份離婚協議。
直到晚上，裴明煜才回來。
見沈以蓁臉色蒼白，他難得放軟語氣：“帶你去吃飯，哄哄你，嗯？”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像在安撫一只鬧脾氣的寵物：“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只和她玩十年，你別再找她麻煩。”
沈以蓁抬頭，平靜道：“可以，但你得簽一份協議。”
她遞過去一份文件：“保證十年后回歸家庭。”
裴明煜看都沒看，直接簽了字。
“滿意了？”他勾唇一笑，俯身想吻她。
沈以蓁偏頭躲開，輕聲說：“嗯，滿意了。”
她很滿意。
因為，他沒發現，他簽的，根本不是什么回歸協議，
而是，離婚協議……

裴明煜剛簽完字，手機突然響了。
助理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傅總，顧小姐腳崴了，疼得走不了路……”
裴明煜臉色微變：“我馬上到。”
他收起手機，看向沈以蓁：“煙煙受傷了，我要去看看。下次再陪你吃飯。”
“不用了。”沈以蓁攥緊離婚協議，“我再也不需要你陪了。”
裴明煜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轉身走了。
沈以蓁直接去了律所。律師仔細看完協議，點點頭：“協議有效，一個月冷靜期后正式生效。”
“謝謝。”
從律所出來，沈以蓁去了學校。領導辦公室里，她遞上辭職信。
“以蕁？”領導驚訝地看著她，“你教學能力這么強，怎么突然要辭職？”
“我離婚了，”沈以蓁聲音平靜，“想離開這座城市。”
領導嘆了口氣：“好吧……上完這學期最后幾節課，你就可以離職了。”
“謝謝。”
沈以蓁走出辦公室，深吸一口氣。
最后一節課，她強撐著精神走進教室，卻在角落里看到了裴明煜和顧凌煙。
裴明煜西裝革履，坐在最后一排，顧凌煙靠在他肩上，兩人低聲說笑，手指交纏。
沈以蓁心臟猛地一縮。
曾經的裴明煜最重視工作，連蜜月都只休了三天就趕回公司，現在卻能為顧凌煙拋下千億合同，來陪她上無聊的選修課。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講臺：“今天我們講《詩經·衛風》……”
整堂課，她都能聽見后排傳來的輕笑。
裴明煜低沉的聲音，顧凌煙嬌嗔的回應，像刀子一樣扎在她心上。
下課鈴響，沈以蓁幾乎是逃出教室的。
洗手間里，她用冷水拍了拍臉，剛要出去，就聽見顧凌煙的聲音從隔間傳來。
“裴明煜為了追我，連千億合同都不要了，直接跑來陪我上課！”她得意洋洋地對電話那頭說，“你是沒看見他剛才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閨蜜問：“他這么喜歡你，你怎么不答應他啊？”
“你傻啊？”顧凌煙嗤笑，“他這種身份的男人，身邊不知道多少女人。只有吊著他，忽遠忽近的，才能讓他一直對我上心。”
她壓低聲音：“我可不想當什么金絲雀，我要做的是傅太太。”
沈以蓁站在原地，指尖掐進掌心。
她面無表情地走出去，徑直經過顧凌煙身邊。
“夏老師！”顧凌煙慌忙掛斷電話，一把抓住她，“你聽到什么了？”
“沒聽到什么。”沈以蓁甩開她的手，“你的事，與我無關。”
顧凌煙還想繼續追問，余光卻突然瞥見裴明煜朝這邊走來。
她眼神一閃，猛地抓住沈以蓁的手腕，狠狠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走廊上格外刺耳。
“老師……”顧凌煙捂著臉，眼淚說來就來，聲音委屈得發顫，“我以后一定離傅總遠遠的，您別生氣了……”
裴明煜大步走來，臉色陰沉得可怕：“沈以蓁！你不是都簽了協議嗎？怎么還欺負煙煙？”
“我沒有。”沈以蓁冷靜地看著他，“是她自己打的。”
“傅總……”顧凌煙抽泣著往裴明煜懷里躲，“要不……您還是別追求我了，夏老師這么生氣，我害怕……”
裴明煜連忙將她攬入懷中：“你別怕，她做不了我的主。”
顧凌煙紅著眼眶，怯生生地說：“可夏老師畢竟是您的妻子，她逼我離開您，還打了我一巴掌……”
她聲音哽咽，“我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裴明煜眼神一暗，指腹擦過她發紅的臉頰，柔聲哄道：“別生氣了，我讓你十倍奉還，好不好？”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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