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夏威夷檀香山醫院，101歲的張學良緩緩閉上了眼睛，曾經陪伴他的女子們大多已經病逝了，為他放棄一切的趙四小姐，早在一年前先他而去，他也要去追隨著離去了。

兩人合葬在夏威夷“神殿谷”紀念公園，距離檀香山50公里，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個墓地其實有講究，暗含了張學良一生的遺憾，這份遺憾是什么？

墓地背山面海，綠草如茵，一塊黑色花崗巖墓碑靜靜矗立，上面刻著兩個名字：“張學良 1901-2001”，“趙一荻 1912-2000”。

有這樣一個細節，很容易被人忽視——這座墓朝向東北，為什么是東北？答案也很簡單，那里是張學良的故鄉，是他魂牽夢縈卻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1901年，張學良出生在遼寧臺安縣的一個小村莊，那片黑土地是他此生最深的眷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塊墓地的前主人竟是菲律賓前總統馬科斯。

1990年，張學良恢復自由后定居夏威夷，想買塊好墓地，可檀香山的墓地貴得離譜，好地段更是一位難求。正當他們發愁時，華裔參議員鄺友良帶來了一個消息：有人要賣墓地。

賣家是誰？馬科斯的夫人，1989年，被推翻的馬科斯總統在夏威夷流亡期間去世。因為政治原因，遺體無法運回菲律賓，只能在海外安葬。后來馬科斯的夫人費盡心機，終于讓丈夫遺體回國了，這塊昂貴的墓地，自然就要轉手了。

張學良一看心動了，這塊地不僅位置極佳，風景絕美，就連“鄰居”也出身富貴，隔壁就是香港船王包玉剛的墓地。1994年，張學良出重金把這地方買了下來，很少有人想到，這地方是從一個獨裁者（馬科斯）手中買來的。

墓碑上的另一個名字“趙一荻”，則親手書寫了一個動人心魄的愛情故事。1927年，16歲的趙一荻第一次見到26歲的張學良，少帥風流倜儻，她天生麗質，一見鐘情，電光火石。可男方已經有了原配妻子，按理說，這段感情該到此為止，可兩人根本克制不住。

趙一荻的父親聽說女兒跟有婦之夫好上了，氣得臉色發白，派人24小時看守，不許她出門半步。最終，趙一荻在哥哥暗中幫助下，悄悄離開家，只身前往沈陽，這一去父女再也沒有見過面。

得知女兒私奔后，父親登報聲明斷絕父女關系，看起來絕情至極，卻是在告訴全天下：我女兒已經是你張學良的人了，以后她的一切，你都得負責！你敢始亂終棄，天下人都不會放過你！果然這招管用了。

來到張家后，趙一荻面臨著尷尬的身份問題，只得到了一個“秘書”的身份，她沒有怨言，能留在心愛的人身邊，已經是最大的幸福。1929年，趙一荻生下兒子，有了孩子地位總該不同了吧？可惜，她還是“秘書”，這一當，就是幾十年。

西安事變后，張學良被扣在南京，是離開這個前途未卜的男人，還是繼續追隨？趙一荻選擇了后者。

1964年，張學良與于鳳至辦理了離婚手續，7月4日，53歲的新娘趙一荻穿著自己親手裁剪的紅色旗袍眼含熱淚，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有了正式的身份——張夫人。

1990年，張學良徹底恢復自由，兩人選擇定居夏威夷。每個周日，他們都會去基督教公理會做禮拜；平日里，他們在花園里種花養草，享受著久違的平靜生活。

時間久了，故鄉的思念卻越來越濃，張學良經常望著東北方向發呆。那里有他的根，有他的魂，有他永遠回不去的家。

2000年6月，88歲的趙一荻與世長辭，一年多后，101歲的張學良也追隨而去。如今，游客們走到墓地，都會被這個細節感動：墓碑朝向東北，半個世紀的軟禁，讓他再也無法回到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