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關掉電腦屏幕時，辦公室的掛鐘已經指向十點四十。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三十歲生日這天，她依然在加班。

"林經理，我先走了。"實習生小王探頭進來，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活力，"生日快樂！"

"謝謝。"林曉勉強扯出一個微笑。等腳步聲遠去，她才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三十歲，事業小有成就，卻還是單身一人。手機屏幕亮起，是母親的未接來電——第五個了。

地鐵里冷氣開得很足，林曉裹緊了薄外套。手機又震動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曉曉，你怎么才接電話？今天你生日，媽媽特意做了你愛吃的紅燒排骨..."母親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溫暖又帶著幾分急切。

"媽，我今天加班，剛下班。"林曉輕聲解釋。

"又加班？你都三十了，不能總是工作工作..."母親的話鋒一轉，"上次李阿姨介紹的那個公務員，你考慮得怎么樣了？人家條件多好，有房有車..."

林曉閉上眼睛，任由母親的聲音在耳邊流淌。她知道母親是關心她，但那些"條件好"、"適合結婚"的說辭像一根根細針，扎得她心里發疼。

"媽，我在地鐵上，信號不好，回去再說。"她匆匆掛斷電話，抬頭時發現對面玻璃窗映出自己的臉——疲憊、迷茫，眼角已經有了細紋。

走出地鐵站，夜風拂過臉頰。林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拐進了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她拿了一瓶啤酒和一小塊蛋糕，結賬時店員笑著說："生日快樂啊，一個人過？"

林曉愣了一下，點點頭。走出店門，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三十歲，她以為自己會不一樣，至少不會在生日這天一個人躲在便利店里哭。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閨蜜楊蕾。

"生日快樂，親愛的！我在'老地方'等你，快來！"楊蕾的聲音充滿活力。

林曉擦干眼淚，打車去了她們常去的那家小酒館。推開門，楊蕾正坐在角落的位置朝她揮手。走近了，林曉才發現楊蕾眼睛紅腫，明顯哭過。

"怎么了？"林曉放下包，關切地問。

楊蕾灌了一口酒，苦笑道："我要離婚了。"

林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楊蕾和她丈夫是朋友圈里的模范夫妻，結婚才兩年，怎么突然...

"他出軌了，對方是他公司的實習生，才二十二歲。"楊蕾的聲音很平靜，但握著酒杯的手指節發白，"最可笑的是，當初結婚是因為家里催得緊，覺得他條件好，工作穩定，有房有車..."

林曉握住閨蜜的手，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想起兩年前楊蕾的婚禮，新娘笑得那么幸福，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后悔的就是當初因為害怕成為'剩女'而匆忙結婚。"楊蕾抬起頭，眼神堅定，"曉曉，你千萬別走我的老路。婚姻不是完成任務，而是選擇家人。"

那晚，林曉陪楊蕾喝到凌晨。回到家，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手機亮起，是表姐蘇婷發來的消息："生日快樂！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第二天中午，林曉在餐廳見到了蘇婷和她丈夫陳明。結婚八年的他們依然恩愛如初，陳明細心地把魚刺挑出來放到蘇婷碗里，而蘇婷則自然地接過丈夫遞來的紙巾擦嘴。這些小動作流露出的是經年累月的默契。

"聽說阿姨又在催婚？"飯后，陳明去結賬，蘇婷關切地問。

林曉苦笑："每天三遍，比鬧鐘還準時。"

"別著急，我當年也是三十三歲才遇到你姐夫的。"蘇婷溫柔地說，"重要的是找到對的人，而不是趕時間。"

"可是媽說..."

"曉曉，"蘇婷打斷她，"婚姻是你后半輩子的光，不是一個需要打勾的任務清單。我和陳明也經歷過失業、生病、爭吵，但因為我們彼此理解、支持，所以能一起走過來。"

林曉想起昨晚楊蕾說的話，又看看眼前幸福的表姐，突然明白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她給母親回了電話："媽，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婚姻不是找工作，不能只看待遇和福利。我想找一個能和我一起面對生活的人，而不是一個條件合適的結婚對象。"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母親嘆了口氣："媽媽只是怕你一個人太辛苦..."

"我明白，但我寧愿等得久一點，也要找到對的人。"林曉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因為那將是我自己選擇的家人。"

掛斷電話，林曉抬頭看向天空。三十歲的第一天，她終于明白，與其在雞飛狗跳的婚姻中孤獨一人，不如耐心等待那個能和她一起點亮萬家燈火中屬于他們那一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