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歲的龔建瑞走了。
這個從云南玉溪鄉下走出來的哈工大研三學生，7月24日夜里在家咽了氣。姐姐發的訃告里，只說他自小勤奮，心善，愛生活，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這短短幾個字里，藏著多少咬牙硬撐的日子。

龔建瑞是真能拼。從村小到縣中，再考進玉溪一中，他都是靠一支筆、一摞題，熬了無數個夜才拼出來的。考上哈工大那天，家里的燈亮到后半夜 —— 那可是國防重本，村里人見了他父母就說，這娃將來準是做大事的。

在大學里，他沒敢松過弦。操場上有他跑步的影子，黨建辦公室有他幫忙整理材料的身影，拿過二等獎學金，還摘了黑龍江省物理競賽的獎。課余去做家教，手心攥著掙來的零錢，就想給家里少添點負擔。后來又憑本事考上本校研究生，誰都知道，哈工大的研不好考，那是實打實熬出來的。

眼瞅著就要畢業了，去年8月一場燒，把所有盼頭都燒得七零八落。去醫院一查，是肝脾 T 細胞淋巴瘤，醫生說不治療，剩下的日子就幾個月。

前幾天還在校園里蹦跳的小伙子，沒幾天就坐上了輪椅，身上套著寬大的病號服。化療才兩個療程，頭發就掉光了，可他還在病床上摸課本，像是怕再不多看幾眼，以后就沒機會了。

家里人哪舍得放棄？姐姐給他捐了骨髓，媽媽搬了張小床守在病房，24小時不離身。治療費像個無底洞，親戚鄰朋借了個遍，還差著四十多萬。好不容易骨髓移植成了，才三天，排異反應就來了。

那三個月，他一口水、一口飯都不能沾，全靠營養液吊著，一百多斤的大男孩，瘦得只剩七十來斤，身上的骨頭硌得人眼疼。排異剛緩過來，腦部感染又把他拽進了 ICU。就算那樣，他還跟護士說，等好了想回去寫論文，說還沒好好孝敬爸媽，還沒給國家做點事。

在 ICU 硬扛了37天，6月底轉到普通病房時，醫生都嘆：這孩子意志真強。可7月1號那天，他又被緊急推回 ICU，爸媽跟著病床跑，腳步聲在走廊里響得讓人心里發緊。

其實醫生早跟他們說過，接著治，可能最后錢花光了，人也留不住。可對爹媽來說，那是從懷里揣大的兒子，哪有放棄的道理？為了他，這個本就清苦的家，最后連墻角都挖空了，還是沒能留住他。

7月24日，龔建瑞在家走的。落葉歸根，算是這糟心事里，唯一能讓人喘口氣的地方。

他以前去天安門拍過照，照片里笑得露出牙齒，眼里亮閃閃的。誰能想到，這個想靠自己本事讓家里過好點、想為國家出份力的娃，就這么沒了。

26年，他從泥地里鉆出來，好不容易長到快結果子，卻被一場病攔腰截斷。村里人說起他，都紅著眼圈：這孩子太苦了，老天咋就不睜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