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我剛起床，兒子的電話就來了，他的語氣有些著急：“媽，單位臨時派我出差兩周，您過來幫我照看幾天孩子。”

巧的是，我前幾年買的一個理財產品到期了，前段時間聽兒子說要給兒媳買車，想著之前因為買房不愉快，這次就給了，便一口應了下來。

吃過午飯，我拖著簡單的行旅來到城里，從車站出來，打了一輛滴滴，直達兒子家。

兒媳來開的門，到了客廳，一股刺鼻的花香直沖我的鼻子，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環顧四周，我這才看見了放在飯桌上的一大瓶百合花。

我立馬用手蒙住鼻子，“佳佳，我有鼻炎，不能聞這么重的花香，你快把它弄出去。”

“這是我閨蜜特意從云南給我帶回來的出口百合，舍不得扔。”

看著兒媳說得那么堅決，我只得暗暗祈禱，這該死的鼻炎千萬別發作。

只可惜，從進門以后，我就接二連三地打噴嚏，最后，竟然發展到除了打噴嚏，鼻子又癢又直流鼻涕。

晚上，兒子下班回來。我實在難受極了，便趁兒媳不注意，把我聞了花香犯鼻炎的事情告訴了他。兒子立馬讓兒媳把百合花拿去扔了。

“那花挺貴，讓我欣賞兩天都不行嗎？哪來那么多事兒啊！”兒媳不屑地看我一眼。

兒子皺眉：“媽的鼻炎挺嚴重，這花香對她的鼻子刺激太大，再聞下去，怕是又要犯病。”

說著，我沒忍住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噴嚏。

2

兒子看了看兒媳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轉頭跟我說：“媽，那您就忍忍，過不了兩天這花也就謝了。”

看著兒子那個慫樣，我心里的期待瞬間消失，繼而一陣酸澀直涌而上。但想著剛來，不想跟他們發生爭執，便默默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都說兒子娶了媳婦就忘了娘，這話一點都不假。

兩年前，為了孫女莉莉能有更好的教育環境，兒子兒媳決定帶著孩子搬到城里發展。

當初他們買學期房時，兒子問我，今后要不要跟他們一起住到城里。如果要的話，他們就買一個稍大的房子，不過，要我們支持他們20萬。

當時，我有一筆30萬的理財產品尚未到期，不劃算就這么取出來用了。于是，我讓兒子別考慮那么多，我們待在廠里的老房子挺舒坦。

兒媳知道后，以為我沒錢，就再沒提這事。最后，小兩口買了套五十平的小兩居搬去城里開始了新生活。

這次，是兒子親自喊我來照顧孫女，我才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兒子就匆匆出門趕飛機出差了，兒媳也去上班，家里只剩下我和孫女莉莉。

“奶奶，我這次期末考試得了全A，您要給我什么獎勵啊！”莉莉手里揮著成績單，興奮地問我。

看著她那期待的小眼神，我笑著讓她自己選。

“奶奶，我想做美甲。”

莉莉告訴我，她的兩個小閨蜜一放假就已經做了，她也想跟著體驗體驗。

我覺得讓孩子體驗一下也挺好，于是，帶著莉莉在附近找了一家美甲店，花98元給她做了一款凱蒂貓系列的美甲。

3

當我們回到家時，兒媳也下班回來了。莉莉跑到她跟前，伸出雙手，“媽媽，你看，這是奶奶帶我做的美甲，好看不？”

兒媳推開孩子的手，斜著眼睛瞟了我一眼，語氣冰冷：“莉莉才8歲，做美甲對指甲的健康生長可不好。”

我趕忙笑著解釋：“孩子放暑假，偶爾體驗一下新鮮玩意兒，做一兩次沒啥大問題的，況且，這是無害指甲油，對孩子沒有傷害。”

“你就竟寵孩子，學校可不讓孩子做指甲。”兒媳提高了音量。

我趕緊又補充，我跟莉莉說好了，收假前一定到美甲店卸甲，不會影響她在學校的儀容儀表。

兒媳看了看莉莉，又瞅了瞅她的美甲，這才沒再吭聲。

莉莉做美甲耽擱了寫作業的時間，晚飯后，兒媳就催著她去補作業。

莉莉卻抱著小天才手表，正跟閨蜜們聊得火熱朝天，說的全是美甲的事情。

兒媳等得不耐煩了，上去就拉孩子進房間。莉莉不愿意，哭著用小手緊緊掰著門框。拉扯之間，孩子的指甲拉反翹起一點點，尖叫著哭了起來。

兒媳又把火發到我身上，“你沒來之前，我們過得好好的，你一來，啥倒霉事兒都來了。”

兒媳這話，氣得我眼淚都出來了。我花了那么多錢還心疼著呢，現在她卻這么說我。

兒子出差沒回來，我也走不了，只得紅著臉，主動跟兒媳道了個歉。

此時，莉莉已經停止了哭聲。她拉著兒媳的手，奶聲奶氣說是她自己不小心的，兒媳這才消停。

4

因為莉莉的英語只考了92分，離兒媳的預期還差6分，她就給孩子報了個補習班。

莉莉知道后，不樂意去，可憐巴巴地讓我幫她去跟她媽說情。

想起我家隔壁的一個寶媽，也給他孩子報過很多補習班，可惜錢花了不少，效果卻不咋地，后來讓他自由成長，反倒有了意想不到的進步。

于是，飯桌上，我找準機會：“佳佳，二年級的孩子就像小樹苗，得讓她自然成長，可不能拔苗助長啊！”

“孩子放假，就該讓她好好玩玩，學習嘛，時間還長著呢！”

兒媳滿臉焦慮：“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競爭有多激烈，早點補習才能領先，咱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我還想再勸勸，兒媳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就在這兒幫幾天忙，別嚇管。”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

現場的氛圍冷得像冰庫，讓人難受。我只好默默地收拾完碗筷，早早回了房間。

晚上10點多，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覺得口喝難耐，就起身去廚房找水喝，路過兒媳臥室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兒子的聲音。

哦，是兒子出差回來了。我趕快退進房間拿出銀行卡準備敲他們的門。

兒媳的聲音帶著埋怨：“我就說不讓你媽來幫忙吧，你偏不聽。她一來，全給我找事，莉莉原本可聽話了，現在都學會跟我頂嘴。”

5

“我這不是為你好嘛，有我媽幫忙看孩子，你能輕松很多。”

兒媳不屑冷哼一聲：“當初買這房子的時候，她不是信誓旦旦說不來住嗎？現在倒好，像個綠頭蒼蠅，聞著味兒就來了。說到底，還是年歲漸長，需要兒女，這才假惺惺來做這個人情。”

“我爸媽不是沒錢嘛，有的話怎么可能不給我們。”

兒媳說：“真是一家子窮鬼。”

突然，房門被打開了，兒子看見我手里的銀行卡。

“媽，您這是？”

我強忍著淚水把銀行卡收了回去。

“沒，沒什么，我就是出來喝點水。”說完飛奔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我的心被無數鋒利的刀割著。那一刻，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當年，我的錢全都拿去理財，家里實在拿不出錢幫他們買房，這件事竟成了一根刺，深深扎進兒媳心里，怪不得她平日從來不叫我媽，這次來也處處刁難，言語中滿是嫌棄。

第二天一大早，兒子兒媳按原計劃把孫女送去上補習班。臨出門時，孫女哭著喊：“奶奶，奶奶，救我。”

我含著淚，強擠出一絲微笑：“乖乖去學習，你爸媽都是為了你好。”

等他們走后，我默默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

臨出門前，我分別給兒子兒媳發了短信：“兒子，家里突然有點急事，我得先回去了。”

“佳佳，你們買房子時，我和你爸沒能幫上忙，一直覺得挺過意不去。這次來，本想給你15萬買輛代步車，想著你每天擠地鐵上班挺辛苦。可看到你對孩子那么嚴格，我想你對自己更嚴苛。就不打擾你們的生活了，這錢我也準備帶走。”

兒媳秒回，“媽，媽，您先別走啊！我正在超市買雞回來燉湯給您喝呢！”緊接著，手機鈴聲又急促響起，是兒子打來的。

可惜我沒接，也沒啥心情喝湯。

這次是真想明白，也看透了。討好換不來尊重，忍讓得不到理解，那就毫不留情地轉身吧！回去跟老伴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