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大鵬導演、主演的電影《長安的荔枝》有望成為春節檔之后首部票房突破5億的國產片。
根據貓眼專業版實時數據,截至7月26日22時,《長安的荔枝》累計票房來到4.39億,預測內地總票房較前日略有提高來到8.37億。
今夏的“荔枝熱”從線下延燒至線上,劇版《長安的荔枝》6月初上線,完播不久后,影版接力上映。盡管劇版捷足先登,電影版憑借更突出的口碑,成為這個暑期檔截至目前表現最好的國產電影。
《長安的荔枝》改編自馬伯庸同名小說,根據晚唐詩人杜牧的詩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對荔枝的轉運之旅展開想象,講述唐代小吏李善德破除艱難險阻,將新鮮荔枝從嶺南轉運至長安的故事。
如何完成這項“不可能的任務”只是影片的看點之一,主人公李善德的遭遇,引發了許多大城市打工人的共鳴。一個勤懇認真的老實人,某天突然被從天而降的大餅砸中,以為能就此改變命運,殊不知自己只是被安排好的“背鍋俠”。
“加班加點做的方案被搶功,和李善德一模一樣”,許多人在唐代小吏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電影里,李善德完成任務,保住了小命,還能對楊國忠發出靈魂拷問,抨擊潰爛腐敗的系統。現實中,又有幾個李善德能在以卵擊石的斗爭中全身而退。
在一次電影路演中,大鵬說,拍攝期間劇組的口號是“人人都是李善德”,直到某天他看到一條評論稱,“我們不是李善德”。李善德從小地方來到長安城,明算科及第入職上林署,被“荔枝使”大餅砸到,“很多人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我們普通到只是李善德路過的黃草驛站里的驛夫和流民,只是荔枝樹上結著的荔枝。李善德有更好的機會,而我們只是普通的大多數。”
大鵬希望,電影能夠讓觀眾看到普通人的力量:“希望大家在面對困難時能夠竭盡全力,也有勇于掀桌的勇氣。”
打工人的辛酸史
《長安的荔枝》的主演陣容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去年賀歲檔上映的職場喜劇《年會不能停!》。由大鵬、白客、莊達菲主演,董潤年執導的《年會不能停!》憑借對職場生態的辛辣諷刺,精巧的包袱和笑點設計,斬獲12.92億票房。優質職場喜劇的稀缺性,使得該片成為電影市場的一匹黑馬。
《長安的荔枝》由大鵬執導,沿用了《年會不能停!》的主演陣容,大廠三人組“穿越”到古代,仍是并肩同行的好友。盡管兩部影片設定在不同時空,本質上都是對當代職場種種荒謬之事的描摹和諷刺。《長安的荔枝》開篇,幾乎可以與當代打工人的處境實現無縫對接。
42歲的李善德勞碌半生還是個基層員工,歷經生活捶打,已從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變成了頹唐窩囊的中年人,耗盡積蓄購置二手房,背上了高昂貸款,但總算有了一處安居之所,開始憧憬平淡幸福的生活。很多觀眾看到這里便開始苦笑,縱然隔著一千多年,李善德的處境熟悉得讓人心疼。
在工作中,李善德矜矜業業,因業務能力出眾,接了許多職能之外的活兒,但不通人情,不夠圓融,被同事排擠,被上司視為眼中釘。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荔枝使”的差事便交到了他的手中。圣人下令,要在貴妃誕日之前,從嶺南運來新鮮荔枝,可荔枝“一日色變,兩日香變,三日味變”,嶺南距長安五千余里,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說今天的打工人搞砸了,無非是勸退,李善德要是搞砸了,那是死罪。
影片將小小打工人李善德置于極端情境之中,他能否順利通關,如何克服艱難險阻完成任務,成為影片前半程最大看點。李善德憑借過硬的業務能力,制定了一套嚴密的荔枝轉運方案,使不可能成為可能,眼看著能立功了,卻被嫉賢妒能的奸臣盯上,于是又一次陷入險境。
影片后半程的情節密度、劇情張力較之前半部分更強,從一個小人物絕境重生的逆襲之旅又升華了一層,批判驕奢淫逸、昏聵無度,視民眾為草芥的統治階層。當李善德成為這荒謬指令的執行者,便也成為助紂為虐的一環,看著慘死的驛夫和失去家園的流民,他無法置身事外,于是決定豁出命來,也要將這荔枝背后的勞民傷財向楊國忠和盤托出。
許多觀眾在影片尾聲處的一幕高潮段落落淚。不過數日光景,歷經磨難,死里逃生的李善德已是滿頭白發,形容枯槁。他孤身一人,緊摟著最后一壇鮮荔,在馬背上起起伏伏,背上的行囊裂開一道口,行囊里滿載著李善德承諾為妻子帶去的木棉花,木棉花從裂縫中涌出,灑下一片血紅,這也是五千里路途中,底層百姓的血與淚。這也正是“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具象化表現。
影劇版為何口碑不一
看完《長安的荔枝》,不難理解馬伯庸的小說為何成為影視改編的熱門選擇。馬伯庸小說的特點在于探索歷史的可能性,擅長從小人物的視角,對宏大歷史事件展開想象,用較為當代的語言和密集的現代梗,填平歷史與現實之間的時空溝壑。
馬伯庸的筆觸富于畫面感,方便讀者或觀眾代入其中。從行文上看,比網絡小說更具深度和文學性,比嚴肅文學更通俗,閱讀門檻適中,雅俗共賞。
由此,馬伯庸成為近年作品影視化次數最多的作家之一。自2018年《三國機密之潛龍在淵》開始,他的多部小說已經被影視化,其中一些作品比如《長安十二時辰》不止擁有影視版本,還被搬上了舞臺,改編成話劇和音樂劇,或被打造為與影視劇聯動的文旅項目,比如《風起洛陽》VR劇場。馬伯庸的影響力已經超越了文學圈,輻射至各個領域。
不過,與高漲的改編熱度相比,馬伯庸小說影視化并非都能成功,梳理過往戰績,可以說大多數表現平平。口碑與市場反饋最好的一部還是2019年的《長安十二時辰》,該劇對服化道的考究和對盛唐氣象的刻畫,引發的討論從劇情本身延伸至唐代風物。
同一個IP的不同版本,市場反饋也不盡相同,《長安的荔枝》的電影版和劇集版在讀者和觀眾當中的口碑不一,可以被視為典型案例供創作者研究。今年暑期率先開播的劇版《長安的荔枝》占據了先發優勢,且主創陣容不俗,曾備受期待。制片方之一留白影視改編過馬伯庸多部作品,比如《長安十二時辰》《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風起洛陽》,此外,其最負盛名的代表作是《狂飆》;導演曹盾執導過《長安十二時辰》,在古裝劇方面經驗豐富。主演雷佳音、岳云鵬也有一定的觀眾緣。
這樣一部奔著爆款去的古裝巨制卻沒能收獲預期效果,原因較為復雜。批評的焦點大多集中于情節注水、節奏拖沓。《長安的荔枝》是一部九萬字的小說,而劇集是35集的長劇,將一部體量不大,線索也不算繁雜的小說改編成長劇,難免加入新的人物、新的支線劇情,若改編得當能夠豐富劇情,但如果較為生硬,便會落得毀原著的罵名。劇版的幾個改編被原著讀者視為“大雷”,比如開篇就將李善德的妻子寫死,加入了小舅子鄭平安一角,稀釋荔枝轉運主線情節,加強諜戰權謀戲,線頭過于糾纏繁雜等。
電影版大體遵循原著主線情節,幾處改編也較為妥當,比如李善德的妻子擁有了姓名“鄭玉婷”,也擁有了更鮮明的個性和靈魂,對胡商蘇諒和忠仆林邑奴的改編也比較成功地推動了劇情。若能實現預測票房數字,那么《長安的荔枝》將刷新《古董局中局》于2021年創造的4.29億票房,成為馬伯庸原著改編電影中,市場表現最好的一部。
“馬伯庸熱”還將持續較長一段時間,公開信息顯示,由馬伯庸擔任編劇,或由其小說改編的待播、待映作品還有《兩京十五日》《食南之徒》《大醫》《孔雀東南飛》《敦煌英雄》《大明書商》等十余部,播出或上映日期從今年排到了2030年。小說暢銷并不必然為影視版帶來相應熱度,《長安的荔枝》的票房紀錄能否被這些后來者超越,考驗著各個主創的改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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