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白追出去時,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只橘貓蹲在墻角,警惕地看著他。
“看樣子是貓。”喬清意跟過來,輕聲說道,“你快去陪南小姐吧,我等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裴敘白皺眉:“這么大的雨,你打什么車?就留在我身邊。”
喬清意咬了咬唇,低聲道:“可是南小姐……”
“誰才是你男人?”裴敘白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嗓音低沉。
喬清意臉頰瞬間泛紅,小聲道:“……你。”
“那就聽我的。”他牽起她的手,直接帶她回了音樂廳。
推門進去時,聞夏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安靜地聽著演奏。
裴敘白松了口氣,拉著喬清意坐到她旁邊,隨口解釋:“寶寶,外面雨太大,她正好也喜歡聽演奏,就讓她留下了。”
聞夏“嗯”了一聲,沒拆穿他。
整場演奏會,裴敘白依舊對聞夏關(guān)懷備至。
問她冷不冷,替她揉肚子,甚至低聲問她要不要提前離場休息。
可聞夏知道,他的左手,始終和喬清意十指緊扣。
她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牽手的時候。
那年她十六歲,冬夜飄雪,他偷偷翻墻到她家樓下,把凍得通紅的手伸到她面前,笑著說:“阿語,我手好冷,你給我暖暖?”
她紅著臉握住他的手,他立刻收緊手指,再也沒松開。
那時候,他眼里只有她。
而現(xiàn)在,他一邊牽著她,一邊牽著別人。
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裴敘白立刻察覺到,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怎么了?”
聞夏笑了笑,輕聲道:“音樂太感人了。”
裴敘白低笑,嗓音寵溺:“真是個寶寶,這么容易多愁善感,嗯?”
她沒說話,任由他替她擦掉眼淚。
演奏會結(jié)束后,人群漸漸散去,裴敘白卻沒讓聞夏走。
他讓人推上來一堆樂器,鋼琴、大提琴、小提琴……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你以前說過這些樂器好,我就花高價都買下來了。”他笑著問她,“喜歡嗎?”
一旁的工作人員立刻補充:“南小姐,沈總為了這批樂器,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有些是從私人收藏家手里高價競拍的,有些是從博物館借調(diào)的……”
喬清意站在一旁,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聞夏扯了扯唇,剛要開口。
“這是什么?”喬清意突然伸手,好奇地拉了拉旁邊一根裝飾繩。
“別拉!”工作人員臉色大變,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頭頂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轟隆聲,下一秒,沉重的燈光架和音響設(shè)備猛地砸了下來!
電光火石間,裴敘白一把拽過喬清意,護在懷里滾到一旁。
而聞夏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黑影朝自己壓來——
“砰!”
劇痛襲來,她倒在血泊中,最后的意識里,是裴敘白驚慌失措的喊聲:“阿語——!”
可她知道,他懷里抱著的,是別人。
聞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十四歲的裴敘白還穿著校服,嘴角帶著淤青,卻笑得肆意張揚。
她一邊給他涂藥,一邊紅著眼睛罵他:“你是不是瘋了?一個打三十個,你是奧特曼也不能這么打啊!”
他滿不在乎地挑眉:“誰讓那群混混搶你錢?欺負你就是不行。”
少年仰起臉,眼神熾熱又堅定:“只要有我在,你不準(zhǔn)受一點傷。”
夢里的聞夏淚流滿面,忍不住喊他的名字:“裴敘白……”
可他卻像聽不見一樣,牽著同樣十四歲的她,轉(zhuǎn)身走遠。
畫面驟然翻轉(zhuǎn)——
現(xiàn)實中的裴敘白護著喬清意,任由她被砸傷,鮮血染紅視線。
她猛地睜開眼,淚水浸濕了枕巾。
還沒緩過神來,下一秒,便看見病房里,喬清意正哭著撲進裴敘白懷里:“怎么辦,都怪我……我不該去拉那個繩子,要是我不拉,南小姐也不會出事……你懲罰我吧……”
裴敘白無奈地替她擦眼淚:“真要懲罰?”
喬清意抽噎著點頭:“是,做錯了事就要懲罰,不然我睡不著覺……”
裴敘白低笑,捏了捏她的臉:“那你叫我一聲老公。”
喬清意愣住:“……什么?”
“叫。”
她紅著臉,小聲喊:“……老公。”
裴敘白揉揉她的頭發(fā),嗓音溫柔:“既然你叫我老公,那就要聽我的。這件事我有自己的處理方式,你不用管了。”
喬清意只能乖乖離開。
聞夏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手指無意識地碰倒了床頭的水杯。
“啪——”
裴敘白猛地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她醒了。
他快步走過來,眼底滿是關(guān)切:“阿語,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疼?”
他握住她的手,語氣懊悔:“對不起,當(dāng)時太亂了,我認錯了人……”
聞夏閉上眼,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她只是輕聲問:“喬清意呢?”
裴敘白臉色微變,以為她要找喬清意麻煩,立刻解釋:“她也不是故意的……不過這的確是她不對,我已經(jīng)嚴(yán)厲懲罰過她了。”
聞夏想起剛才他讓喬清意喊“老公”的畫面,心想——
是這種懲罰嗎?
那確實……挺嚴(yán)厲的。
她什么也沒說。
沒有憤怒地質(zhì)問他為什么認錯人,也沒有歇斯底里地控訴他的偏心。
只是平靜地說:“我餓了。”
裴敘白怔住。
他盯著她的眼睛,終于察覺到異樣。
她太平靜了。
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聞夏又重復(fù)了一遍:“我餓了。”
徹底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只能壓下不安,溫柔地點頭:“好,寶寶,我馬上去給你買吃的,你等等。”
他拿起車鑰匙匆匆離開。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聞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而下。
但她立刻抬手擦干。
她看向窗外,陽光刺眼,卻照不進心里。
愛才會歇斯底里,恨才會不甘吵鬧。
可現(xiàn)在的她,對裴敘白……
無愛,也無恨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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