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英的名望沒有教員、朱老總、賀老總這么大,資格也不如張國燾和總理。他之所以不出名,如果在上海武漢,很多人都認識他,他在上海總工會工作長達三年,在武漢工作一年余,1928年,他調到江西去工作,慢慢就不太出名,首先他不像朱老總和賀龍,專管軍事,也不像教員和總理,做過國民黨委員,也不如張國燾和瞿秋白,做過大學教授和學校風云人物。
但是在早期組織內,他確實是一位首腦人物,在黨的地位高于總理,在軍權上僅僅次于教員,在他手中,掌握了蘇維埃政府的實權、好幾個省委會、紅軍軍委會。
項英的相貌頗平庸,他不如賀龍長得白白胖胖,比不上朱老總威武,教員高大,更不如總理玉樹臨風。下顎短,前額闊,眼睛暗,嘴唇薄,夾雜著黃陂漢陽口音的普通話,十句話至少有一句“糟糕以買司”(早搞什么去了)。三十五六歲的年紀,有時候留八字胡子。
項英出身和眾多平民百姓相似,家在湖北黃陂的一個小鎮集上,其父項文軒是武昌縣錢糧柜的帳房先生,薪水菲薄。項英10歲,父親去世,全家失去唯一的收入來源,為了補貼家用,母親做些洗衣服、紡線刺繡的活,項英和妹妹撿破爛賣錢。
1913年,16歲的項英到武昌的一家紡織廠做工人,月薪8、9塊大洋。這點錢養家糊口遠遠不夠,八九元并不是這么好掙,每天工作在10小時以上,休息日不給工資,所以全年無休,拼命干。
經過多年工廠工作,項英沾染了工人習氣,為人粗豪,心思細膩,他對工人的需求了然如胸,很能和工人們打成一片。武漢三鎮,遍布水陸碼頭,販夫走卒魚龍混雜,發展工人運動,武漢三鎮是最佳之地!
1921年7月,黨組織把武漢三鎮作為工人運動的突破口。12月,漢口租界人力車夫反對車行老板加租,發起罷工,武漢黨組織派林育南和施洋去領導罷工,工人運動事務繁忙,林、施忙不過來,想要找一個得力助手幫忙。這時,武漢分部工作的李書渠,和項英是小學同學,深知項英的才能,向組織推薦他。經過一番考察,黨組織分配他去籌備京漢鐵路江岸工人俱樂部的工作。
項英人脈廣,四處串聯工友,宣揚“咱們工人要團結”、“工人要斗倒資本家”之類的思想,深得眾心,成為了工人領袖。
1922年1月22日,京漢鐵路江岸工人俱樂部成立,項英召集了900余人參加成立大會,大會選舉楊德甫為主任干事,黃桂榮為副主任干事,項英是秘書干事。
1923年1月,京漢鐵路總工會籌備會在鄭州召開,經過討論決定,2月1日正式召開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這時候,惹毛了一個軍閥大佬,雄踞洛陽擁兵數十萬的吳佩孚。工會在他眼皮下召開,就是觸及了他的逆鱗,因此吳佩孚給警察局長黃殿辰下令,禁止召開大會。
有的人退縮了,還是不要開了;有的人打算改期,先和吳佩孚談談;這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否決了大家的意見:“工人組織工會,肯定要付出相當代價。如果成立工會都要吳佩孚的批準,那以后也要聽他們的話,這怎么行?必須召開工會的成立大會,誰敢說一個不字,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項英地位很高,說話有分量,于是,召開大會的計劃不變。到了那天,吳佩孚派出的軍警全體戒備,阻止工人們,可項英帶著工人代表和糾察隊,沖開軍警封鎖到達會場。
大會召開之后,京漢鐵路總罷工開始了,長達1000公里的鐵路線,2萬多名工人同時罷工,湖北督軍蕭耀南命令軍警進駐江岸車站鎮壓,在這次行動中,5名工人被捕。負責鎮壓的張厚生,提出工會派出代表過來談判。
過去談判,九死一生,輕則被扣押,重則被槍斃,沒人敢上,只有項英自告奮勇要去。他剛到軍警駐地準備談判,被扣押了,張厚生告訴項英,要想活命的話,就下令工人復工。項英輕蔑地說,殺了他也不會下令復工。兩人互不相讓好幾個時辰,而外面的工人擔憂項英出事,連夜包圍軍警,2月6日凌晨,張厚生被迫釋放項英。
7日下午,張厚生派出軍警武裝鎮壓,殺害數百名工人,京漢鐵路全線的工人都遭到武裝鎮壓。項英跑到江邊躲了一夜,才避開遇難。
這就是震驚世界的二七慘案。
京漢鐵路罷工失敗了,而項英扶搖直上,1927年“五大”上當選為中央委員,1928年的“六大”,被選舉為政治局常委。
1931年1月,項英進入蘇區,出任蘇區中央局代理書記兼軍委主席,這時候爆發了福田事變,大量優秀的紅軍將領被殺,項英到了后,二話不說,先進行深度調研,掌握了很多第一手資料,才知道這不是造反,而是小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內部傾軋,小資產階級占上風了,這是內部矛盾,所以項英主張不能殺人,要用教育來整頓。
可是上海不同意,王明派出代表團到蘇區全權處理,順便擼掉了項英的代理書記職位。項英深知王明不好惹,他很快倒在王明的麾下,成為國際派的骨干力量,他曾經參加過莫斯科的六大,斯大林特別欣賞他,贈給他一支手槍,項英愛不釋手,直到被殺時,手槍依舊不離身。他是工人出身的干部,認可工人革命,城市暴動,認可斯大林的路線。
“寧都會議”上,項英追隨國際派批評教員,表態支持共產國際的路線和臨時中央的決定,因此教員離開了,而項英在蘇區如魚得水。
1934年10月,紅軍開始長征,誰來留守蘇區?博古認為項英最合適,他們都是國際派的。出發前,蘇區設立中央分局、中央軍區,任命項英為中央分局書記、中央軍區的司令員兼政委,3萬多兵力全權托付給項英。
國軍已經把蘇區團團包圍,留守紅軍成為一支孤軍,受傷的陳毅與項英一起留守,陳毅建議他打游擊戰,而項英主張硬碰硬,堅守陣地,結果顯而易見,11月底,蘇區的縣城全部丟了,剩下的紅軍分別突圍到閩西、閩贛等地,開始三年游擊戰爭時期。這么艱苦的條件,項英堅持下來,沒有叛變,不斷地轉移作戰。
1937年10月,項英回到延安,得到教員和同志們的歡迎。
同年,南方八省的紅軍游擊隊改編成新四軍,葉挺出任軍長,項英出任副軍長,兼任中央東南分局書記、新四軍軍分會書記,管轄四個支隊,1萬余人。新四軍是項英一手帶出來的,威信很高,而葉挺初來乍到,大權全掌握在項英手中。
新四軍成立的同時,中央長江局成立,王明做書記,總理做副書記,項英、博古、董必武等人負責領導南方各省的工作。
南方各省的工作,當然也包括東南分局和新四軍,項英重新聽命王明。
教員電令新四軍挺進敵后創建根據地,他派陳毅帶第一支隊到蘇南建立茅山根據地,張鼎丞帶第二支隊到高淳、溧水活動,張云逸和譚震林帶第三支隊到皖南長江沿線,第四支隊到皖東,發展新四軍根據地。
教員要求新四軍獨立自主,不受國軍掣肘,但項英不聽,他聽王明那套“一切經過統一戰線、一切服從統一戰線。”的說法。項英不是蠢人,因為他知道軍事問題是技術問題,而獨立和服從是路線問題。
1940年,教員根據劉少奇的建議,決定發展華中地區,讓項英和葉挺渡江,到華中開拓新局面,而項英卻拒絕了,他欲將新四軍的江北部隊全部南調。
5月4日,教員發電報嚴厲批評項英。陳毅勸他趕緊渡江北上,繼續留在皖南太危險了!項英依舊不聽,陳毅和粟裕指揮部隊渡江走了,留在皖南的項英部隊,在12萬敵軍的包圍下,成了一支孤軍。
10月12日,教員、朱老總致電項英:“整個南方有變成黑暗世界之可能,軍部應速速渡江,以皖東為根據地,絕對不要再遲延。”項英同意北渡,但困難很大,說歸說,一點挪窩的跡象都沒有。
拖到12月13日,項英給教員發電報:“目前很難迅速北渡,我們行動應如何?”教員勃然大怒,早就讓你項英渡江北上,不聽,結果晚了,不管怎么說,新四軍一定要安全撤出,次日教員回電,命令新四軍月底前完成北渡。項英卻絲毫不動。
12月26日,教員專門給項英發狠話:“你們在困難面前屢次向中央請求方針,但中央遠在一年前便將方針給了你們,你們卻始終借故不執行。我們不明了你們要我們指示何項方針,究竟你們自己有沒有方針,似此毫無定見,毫無方向,將來你們要吃大虧的。”
項英害怕了,他決定渡江北上。1941年1月4日,項英和葉挺帶著新四軍軍部、9000余皖南部隊拔營北上,3天后便遭到國軍伏擊,“皖南事變”爆發。
新四軍皖南部隊和國軍激戰8天,折損大多將士,葉挺下山談判被扣押,項英收縮兵力四處打游擊,3月14日在睡夢中被叛徒槍殺。
根據路線問題來看,項英所作所為就一目了然,首先他掌握了皖南軍隊,就是王明和國際派的武力后盾,以王明馬首是瞻,其次,蘇北指揮部是陳毅和粟裕,江北指揮部是張云逸和徐海東、羅炳輝,豫鄂挺進縱隊是李先念,八路軍第四縱隊是彭雪楓,第五縱隊是黃克誠,項英擔心他北渡后,失去了軍權,從此邊緣化,他不愿意。
所以,因為項英的心思,葬送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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