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阿闖（四川成都人）

撰文：碼字的小胖

工業(yè)區(qū)門口，那一排夜宵攤，是自發(fā)形成的。起先只有兩三家攤販，因為生意還算不錯，慢慢吸引了更多攤主。時間一長，便形成集聚效應，成為名副其實的夜市。

其中，有一家攤主，老板姓宋，個子不高，身材壯碩，看似其貌不揚，手上倒有些工夫，尤其炒米粉更令人回味無窮。因此吸引了許多食客。

食客們大抵會點炒米粉，但他們的醉翁之意，往往不在那份美味的米粉，而在將米粉端上桌的老板娘。說起來，老板娘與宋老板，實在不相配。這么說吧，她長得實在太漂亮了。

這種漂亮當然不是明星濃妝艷抹的漂亮，不，那是一種艷俗之美。反而倒是老板娘的美，質樸自然，沒有經過化學品的污染，更存有一份真純。

她算不得有多高，只比宋老板高一些，但這也足夠了。她和他站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反差，愈發(fā)襯托出她的曲線美來。她的確是和藹的，見人就露出笑臉，這樣的好心態(tài)，加上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成了夜市一道亮人的風景線。

甚至干脆有許多食客，不是奔著宋老板的炒米粉，而是為了她的曲線而來。私下里送禮相約看電影的，亦有不少。這些事，她從不隱瞞，宋老板知道，倒也不惱。開門做生意，講究一個和氣生財，該忍的且先忍下吧。

每每夜幕降臨后，夜宵攤便開始忙碌起來。直至凌晨一兩點，仍有食客猜拳行令。食客們來了，不管相熟或陌生客人，往往會瞧上老板娘幾眼。熟客則還打趣幾句，吃不到葡萄，望梅止渴一下，不算犯法吧。

老板娘這個人呢，又是和睦可親的。客人講什么，她都不惱。有時，明明那些話語里，調侃的意味很明顯了，老板娘仍笑盈盈地對你。好像她才初入凡塵，不知世間情愛之事。看著她那雙純凈的眼睛，你甚至不好再講什么。于是只好再打望一眼宋老板，直感嘆這家伙真是好福氣。

待不忙碌，有食客與宋老板閑聊，一問才知原來他以前也在深圳打工，一家制衣廠，靠計件算酬，他速度還算可以。但在工廠實在長久之計，他平時喜歡炒菜，有一回，他在租房請眾工友聚飲，席間，工友對他的廚藝贊不絕口，問他怎么不去開店。

談著天，大家出謀劃策，幫他想定個主意。開店成本太大，他決定從流動攤販做起。這一做便做出了名聲，安穩(wěn)了下來，工資薪水也比制衣廠打工強多了，關鍵還很自由。于是，食客指了一下老板娘，你這好手藝，是不是也迷住了她。宋老板便笑而不語了。

食客自然懂了，不答便是默認了呀。看來，有一門好手藝果然重要。尤其是炒菜，我們天天要吃飯，而你廚藝精湛，先贏得美人的胃，再贏得美人的心，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有相熟的食客偶爾也開玩笑，想要拜師學藝，待學成出山后，也許找不到老板娘這樣的曲線美人，但有一技在身，想要吸引女同事，更或想要享有數(shù)日恩情，怕也不是難事了。

如此一來，宋老板的炒粉攤，自然不愁顧客。當然，其實整個夜市，其他攤檔，也總有人消費的。畢竟，工業(yè)區(qū)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家工廠，工人來自天南海北，飲食風味和習慣各不相同，上了一天的班，他們要填飽饑餓的胃。

要和三幾好友，把灑言歡，談談未來和夢想。談談近在身邊的女工，她喜歡光著身子睡覺的愛好，有次夢游，都未曾穿衣。談某某又和某同事黏在一塊了，被其夫當場揪住，當場來了個武打戲。

此類事件總能激發(fā)人們無窮無盡的興趣，也成為夜宵攤上的調味劑。宋老板的生意好，但除了他，只有老板娘了，沒有外請服務員。炒菜炒粉的師傅，也只有宋老板，端茶倒水等一應事務，全由老板娘負責。

起先，人們搞不明白，覺得應該趁生意好，多招人。后來慢慢就明白了，新招了服務員，意味著老板娘就有空閑，就不能面面俱到，就不能直接面對每一個進來消費的客人。自然，客人也就享受不到她如沐春風的笑意，更無法親近她那無法言說的曲線之美。

要知道，她的笑和曲線，和宋老板的米粉絕技一樣，也是攤檔的招牌和法寶呀。

這一日，接近凌晨之際，來了三個男食客。看樣子，不像工廠打工者，倒像混社會的。老板娘問客人要什么，那三個食客盯著她，足有一分鐘，卻不說話。老板娘知道對方不好惹，她不知見多了，還是內心強大，倒也沒怵什么。

問到第三遍，對方終于說，炒三份米粉，而且提了兩個要求。一要美味，二要美人。美味這一點這倒不怕，宋老板技藝擺在那里，除非他故意挑刺，不然，絕對是美味。第二個要求，卻頗有點難。所謂美人，是指讓老板娘上陣，去炒這三個米粉。

那時，食攤還有些客人，一聽就知道這三個食客，來者不善。看來，宋老板會吃大虧了。出乎食客的意料，老板娘大大方方地答應了。宋老板想阻攔，低聲和她商談了幾句，她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后。那樣子，很有些俠女風范。

她換了圍裙，把頭發(fā)扎起來，又凈了凈手。如此種種，好像她不是去炒米粉，而更像上戰(zhàn)場沖鋒陷陣。準備妥當，她來到爐火攤前，點火，洗鍋，放油，待微微冒煙之際，把雞蛋、豆芽、米粉，一一入內，然后，趁著火勢，翻炒大鍋。

臨近出鍋之際，接連往空中拋了幾次。總而言之，這一番動作，如行動流水，看呆了眾人。不過，那三名食客，卻有些不信，這大約是嚇人的吧，不見得味道就會好。數(shù)分鐘后，三盤顏色金黃，色香味俱全的炒米粉，被端到了桌子上。

一個食客嘗了一口，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猛吃兩口。其他兩個食客不信，也試著吃了一口，接著就停不下來了。幾分鐘不到，三人就將各自面前的炒粉一掃而空。吃罷，只得認輸，交錢走人時，還贊了一句：確實高。

很快，消息便傳了開去，人們紛紛要老板娘露一手，還表示可以加一半價格。老板娘拗不過他們，畢竟都是老客人，不滿足這點小要求，實在太過分，于是動手炒了幾份。

接下來，便收獲了如潮好評。有好事者，還給這米粉加了個名字：美人粉。自然而然，大家吃了粉，還要打聽這背后的故事。以前，大家以前宋老板是高手，現(xiàn)在才知老板娘更是隱身幕后的那個高人。不但曲線美，米粉也炒得這么好，這叫別的女人怎么活嗎？

于是越發(fā)羨慕嫉妒起宋老板來。大約人紅是非多的原因吧，老板娘的炒粉技藝公開三個月后，有一天，一陌生食客在炒粉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蒼蠅。

此類情況，以前在夜宵攤上，并不鮮見。夜宵攤近二十家食攤，各類吃食，總不免出現(xiàn)各種問題。但打工者往往是寬容的，又都知道，廉價的美味，也難以有太多保證。但如今，這只蒼蠅出現(xiàn)在宋老板的攤檔上，就不一樣了。

畢竟，老板娘的聲名早就傳了開來。宋老板先是另送一份，再提出賠償，但對方都不滿意，非要叫市場監(jiān)管局來查。這樣的小攤點，當然經不起查。

最終一番商量，賠償了五百塊了事。只是，事情還沒完，才隔一天，同樣的事又發(fā)生了，只是蒼蠅換成了蟑螂。宋老板息事寧人，賠了七百。再之后，接連三天，均出現(xiàn)了事故。

顯然，這是有人在故意找麻煩。宋老板的心思全亂了，連平日里，總笑臉迎人的老板娘，也變了顏色。就連美妙的身體曲線，也仿佛受到了影響，也變得沒那么好看了。宋老板停了半個月的業(yè)，正好趁此機會，休息休息。

再之后，食客們再也未見過他，但相比懷念他的炒米粉，他們更想念老板娘的身體曲線。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應該還在開炒粉店吧，那道美麗的曲線，不知道會飽了誰的眼福，又會發(fā)生怎樣的故事。（圖文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