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世界工廠的中國,跟常年被視為全球工業典范的德國相比,兩國之間有什么樣的差距呢?我們從兩國在機械設備出口數據上的表現看齊,在這個領域,德國是全球長期領先者,但2020年發生的大事,我國出口在全世界占比達到15.88%,德國是15.5%。世界霸主換人當。
我國成為全球最大機械設備供應商,這事情本身很尷尬,但兩國在數據公布之后的反應更有意思。德國貿易投資總署發出了一份研究報告,內容說德國在機械設備出口方面可能將長期落后給我國,還說2020年我國在機械制造的28個領域中,已經有16個領域贏過德國,包括閥門裝置、材料處理、加熱和冷卻技術、采礦機械等。從這份報告可以看出,德國憂心忡忡,認為我國已經踏上領先他們的道。
兩國制造業真正實力對比又是如何呢?從另外一個數據可以看出端倪,就是全球制造業口碑排名。這份數據評比的是尖端技術、工業設計和安全標準這類項目。剛才提過,我國機械設備出口是全球占比第一,但在口碑排名上卻排不進前十,而德國則是拿下第一名,英國、瑞士、美國和日本。這其實也凸顯出當前主流的觀點,我國常年來憑借廉價勞動力、龐大的市場和優惠政策成為世界的工廠,但在產品質量上卻仍落后德國。
雖然看起來我國目前在技術上還落后德國,但要彌補技術差距不是難事。這里跟大家聊一聊一個相當有趣的故事。如果我們回到1890年代,會發現德國崛起的故事讓人有點眼熟。1896年,有一本書在英國造成轟動,叫做《德國制造》,這本書警告英國,德國已經成為世界工廠,而且跟英國企業家比起來,德國人經商手段更激進,仿冒、削價、競爭樣樣來。本來以自家商品自豪的英國,當時市場上卻是滿滿的MIG,為何英國對德國會如此忌憚?原因在于1860年代以前,還沒統一成帝國的德國就靠著模仿英國貨得山寨品在市場大撈特撈。還逼得英國在1887年通過商品標識法,要求所有德國貨都要標識MIG,消費者才會知道這是品質低劣的德制產品。當時沒有英國人能料到,德國在短短時間就成為工業大國,MIG成為了榮耀的象征。之所以德國進展如此快速,是因為投入大量國家資源到基礎科學研究和教育這步走的足夠扎實,到現在德國都還在享受它帶來的好處。
而近年我國確實也有不少人提出德國路線是值得仿效的方向,而且德國許多大型企業在我國設廠,長遠來看,肯定能對我國工業水準提供巨大幫助。不過,我國制造業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比起技術差距難解得多,甚至短期內恐怕還很難找到解決辦法。當前我國制造業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技術工人嚴重短缺,
在我國,只有38%的就業者擁有高中以上的學歷,在中等收入國家里面算是相當低。對于想要提升制造業技術的我國來說,這是當前和德國最大的差距。乍看之下,這個問題似乎不難解決,只要有更多的職業技術學校就得了,但關鍵就在于年輕人根本不想進入制造業。有一份針對全我國職業技術學生的調研,其中竟然有高達64%的就業者說他們未來可能不會去工廠工作。背后原因有兩個層面,一個是實際上的低薪問題,而且社交圈相對狹窄,另外一個是文化問題。相對來說,許多人都會認為白領工作比較好,縱然可能薪水更低。
反過來看看德國的狀況,剛才說過,德國過往對基礎科研和教育的大量投入造就后來的盛世,以下我們就要來談談德國享譽全球的職業技術教育。先來看一個案例,德國大眾汽車,幾年前美國卡西州開生產錢,但給美國員工的薪水卻只有德國國內員工的40%。背后原因就在于美國汽車工人的專業能力比德國差,甚至因為合格的員工不足,大眾只好把他們當學生教。在工廠建立德是培訓系統。德國員工之所以專業強,就是因為他們的教育制度。他們有一個特殊學制,叫做職業訓練。在德國,幾乎所有職業都會有相對應的職業訓練,種類超過300種,從飛機機械師到煙囪清潔工人都有。一般來說,參加職業訓練的學生每周都會花1~2天在學校上課,3~4天在公司上班,而且是有薪資的。一個職業訓練課程大概要花三年,三年后考試通過才能拿到這份工作的資格。
一般而言,學生在拿到資格后就會留在原公司工作,一般沒有畢業即失業的問題,就是這套體系讓德國制造業有更多的高級技術工人,崇尚技術的傳統,也讓參與職業訓練的學生比去讀大學的學生還要多。不過這里要補充一下,德國近年也開始出現文憑崇拜的問題,引起社會不少擔憂。不過整體來說,這些量多質精的技術工人就是德國制造業的基石。
總結來說,我國憑借著人口和市場優勢,在制造業領域站穩腳步,從低階產品開始做起,現在已經提升為中階產品的王者,世界最大的機械設備出口國。但在高階領域,我國和德國仍有技術上的差距,而要彌補這段差距,真正的難度或許不在技術,而在教育與觀念。事實上,我國政府也有意識到這件事情,最近的幾年的教育體制也在不斷加強職業技術教育的改革,成效如何還有待時間驗證。雖然德國擔心我國在制造業上達到完全超車,我國卻也是德國的重要市場,以及諸多大企業的合作伙伴。可以想象,未來世界的局勢會更加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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