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家同入蜀,惟殘一人出駱谷。
自說二女嚙臂時,回頭卻向秦云哭。
唐:杜甫《三絕句·其二》
杜甫的詩被譽為“詩史”,這首《三絕句》正是安史之亂這段歷史的真實刻畫。
二十一家人一起逃難進入蜀地,只有一個人出了駱谷,全死掉了。
這人遇到杜甫,回想起逃難經歷,“自說二女嚙臂時”,嚙臂就是咬自己手臂咬到出血。
古人如果知道這是生離死別,就要“嚙臂而別”。
想起這些慘痛的經歷,講述人面向著秦地的云彩,號啕大哭。
此詩給人的想象空間很大,特別是“食人”、“嚙臂”幾個字一出來,實在是有些悚然的意味。
須臾四面火光來,欲下回梯梯又摧。
煙中大叫猶求救,梁上懸尸已作灰。
唐:韋莊《秦婦吟》
《秦婦吟》是晚唐詩人韋莊寫的一首將近2000字的長詩,詩中描寫了唐朝末年黃巢起義的亂象。
唐僖宗乾符初年,爆發了王仙芝、黃巢領導的農民起義。起義軍轉戰南北,席卷中原,攻破長安,建立了大齊政權,堅持斗爭長達十年之久。
起義最終失敗,但從根本上動搖了唐王朝的統治,加速了其滅亡。
一些藩鎮軍閥在鎮壓農民起義的同時,擁兵自重,不斷擴大自己的實力和地盤,造成了天下大亂的局面。
各路軍閥充分表現出他們兇殘的本性,露出猙獰的面目。他們焚掠屠戮,濫殺無辜,“所至屠戮人物,燔燒城邑。西至關內,東極青、齊,南出江淮,北至衛、滑,魚爛鳥散,人煙斷絕,荊榛蔽野。賊既乏食,啖人為儲,軍士四出,則鹽尸而從。”
韋莊經歷了這場戰亂,在其詩歌中有真實細膩地反映。
《秦婦吟》是韋莊的一首現實主義力作,記述了黃巢起義軍攻陷長安時,被掠“秦婦”脫身前后的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反映了唐末紛亂復雜的社會現實。
正如杜甫反映安史之亂的“三吏”、“三別”,《秦婦吟》真實如畫、情景交融、真切感人,凄楚動人且慷慨悲憤,不失為現實主義的杰作。
施蟄存先生指出:“它(《秦婦吟》)是反映唐代政治現實的最后一首史詩。正如杜甫的《北征》是盛唐的最后一首史詩。”
晝死人,莫問數,日色慘淡愁云護。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兩人橫截路。
清:師道南 《死鼠行》
《死鼠行》描寫了當時清朝云南之地暴發瘟疫的慘狀。
云南之地常有鼠疫發生,生活在此地的師道南及其家人在這慘重的鼠疫中被奪去了生命,并留下了這首創作成就較高的歌行體詩歌。
清代學者洪亮吉在《北江詩話》中評論道“師道賦《鼠死行》一篇,奇險怪偉,為集中之冠”。
摘選的這幾句,描寫了老鼠死后不久,各地百姓也相繼死去的悲慘情景。
所到之處愁云慘淡,三人同行不過十步,就有兩人橫尸路旁,夸張的手法,將鼠疫流行時恐怖的氣氛通過筆端刻畫在紙上。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東漢末年:曹操《蒿里行》
漢末,大將軍何進謀誅宦官,不成,反被宦官所殺。袁紹、袁術攻殺宦官,朝廷大亂。涼州軍閥董卓乘機率兵竄入洛陽,驅逐袁紹,“挾天子以令諸侯”,專橫暴戾,毀滅文明。
自初平元年(190)開始,朝官王允、外官袁紹等相呼應起兵討伐董卓,董卓敗逃長安、郿塢。混戰中,關中人民幾近殺絕。
曹操參加了以袁紹為盟主的討董卓的“義兵”,目睹了各路軍閥擁兵自強,爭權奪利,相互殘殺的社會現實。《蒿里行》反映的正是這一歷史事實。
這兩句是說,累累白骨暴露于荒野,千里中原聽不到雞鳴。生靈涂炭百不余一,想起就令人肝腸寸斷。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這兩句很沉痛,是教科書上常引的。
漢末戰爭,六千萬人口只剩下一千萬,依梁啟超的看法,死的還要多,人口大約只剩七分之一。
當然,也有學者認為,鑒于大量隱匿人口的存在,漢末最低時人口也有兩千多萬。
但不管怎樣,都死掉了一大半人,導致土地荒蕪,村落廢棄。
明人《古詩歸》中稱此詩為“漢末實錄,真詩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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