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歷史小說《問道無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三卷：長春真人西游記

第六章 劉仲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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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漢子看著邱處機，連忙對身后跟著的幾個人一揮手：“這位果然就是邱老神仙！快，快向老神仙行禮！”一邊說著自己已經深深地彎下腰去：“蒙古大汗麾下使者劉仲祿參見老神仙！”

邱處機上前走了兩步，扶住劉仲祿：“免禮！不知貴客從哪里來，到我這里有什么事嗎？”

劉仲祿站直了身子，向左右看了看，不由笑道：“老神仙，此處不是講話之所，能請我到屋子里坐坐嗎？”

邱處機聞言，歉意地笑笑，連忙在前引領，帶著劉仲祿等人向客堂走去。

走到客堂門口，劉仲祿對跟隨在他身后的幾個人略一示意，幾個人馬上停下腳步，各自向門兩旁分開站立，還有一個人遠遠地站在一旁，是靜觀院內動靜的架勢。

邱處機見此情景，淡淡地笑了笑，全當沒看到這回事一樣，繼續領著劉仲祿向里走去。

雙方分賓主落座，劉仲祿接過茶來，輕呷一口，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抬起頭來看看尹志平等人，對邱處機微微一笑：“老神仙，我此次前來是奉了大汗之命，有話想和老神仙細談，能否請眾位回避一下？”

尹志平聽了，不由把目光看向師父，邱處機對著他們輕輕一擺手：“不妨事，你們先出去吧！”

尹志平等人一起走了出去，來到門外看到門口幾個人嚴陣以待的架勢，心中覺得好笑，可是此時師父一個人在室內，對方身份不明，想想畢竟不放心，于是也沒有走遠，都停在離客堂不遠的地方，觀望著客堂之內的動靜。

劉仲祿看看室內再無別人，這才從懷中取出一個淡黃色的木匣子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打開來，取出一封信來，恭恭敬敬地遞給邱處機：“這是大汗詔書，請老神仙親啟。”

邱處機接過詔書，打開來，還沒細讀，先看到字體健碩，筆勢縱橫，不由贊嘆道：“好字！”

“那是自然！寫這信的是我們那里一等一的大才子耶律楚材，大汗一向最看重他！”劉仲祿說道。

邱處機細細讀來，只見詔書上寫道：

“制曰：天厭中原驕華太極之性，朕居北野嗜欲莫生之情，反樸還淳，去奢從儉，每一衣一食，與牛豎馬圉共弊同饗。視民如赤子，養士若弟兄，謀素和，恩素畜，練萬眾以身人之先，臨百陣無念我之后，七載之中成大業，六合之內為一統……”

邱處機正要再往下讀，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喝問：“誰在那兒？”

劉仲祿正看著邱處機讀詔書，聽到這一聲喝問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外，問道：“怎么回事？”

“回劉大人，大殿內有不明身份的刺客！”有個聲音回答道。

邱處機聽到除了這兩個人的聲音之外，還有幾個人爭辯的聲音：“我們都是老百姓，怎么就成了刺客！你們，你們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邱處機聽著這聲音耳熟，連忙走出門來細看，只見幾個蒙古人都刀劍出鞘，虎視眈眈地把大殿門口的十幾個人圍住，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此時他聽到動靜，無助地把目光投向邱處機，希望他能幫這些人解圍。

尹志平等人原本站在不遠處，此時已經聞聲趕了過來，急匆匆地想要向幾個蒙古人解釋一番。

“劉大人，這些人都是在我道觀中避難的老百姓，還請大人不要為難他們！”邱處機對劉仲祿說道。

“哦？”劉仲祿笑著點點頭，“既然您老人家這么說了，我當然不會為難他們！”說完對那幾個人一揮手，“別管他們，讓他們去吧！”

“是，大人！”幾個人答應一聲，一邊慢慢向后退去，一邊各自準備刀劍入鞘。

“那是我哥哥的劍！”這時候，不知道杜小虎突然從哪兒跑了出來，他飛快地跑到一個蒙古人跟前，伸手就要去搶那人手里的劍：“這是我哥哥的劍！你快還給我！”

那蒙古人先是一愣，緊接著幾乎是本能地抬起腳來，對著杜小虎就狠狠地踢了過去。

杜小虎到底年齡小，再加上情緒激動沒有防備，被那人猛地一腳踢倒在地，骨碌碌打了好幾個滾。

尹志平一直負責照顧杜小虎，他很關心這個小師侄，此時見杜小虎被人踢得那么狼狽，連忙跑上去把他扶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關切地問道：“摔疼了沒有？”

“不疼！”杜小虎的眼睛里含著淚，卻拼命忍住，帶著幾分倔強答道。接著他又氣鼓鼓地說道：“師叔，那真是我哥哥的寶劍！當初我爹爹為他們打造的時候我見過！上面有他們的名字，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他，肯定是他殺了我二哥，把他的劍搶了過來！”

“你別急！”尹志平輕輕拍了拍杜小虎的肩膀，說完忽的一個轉身，已經來到那個蒙古人的跟前。

“你，你干什么？”那個蒙古人一語未了，尹志平已經出手輕輕一點他的右手，手上頓時發麻，眼看著寶劍隨之脫手，尹志平已經把寶劍拿到了手里。

“物歸原主！”尹志平對蒙古人說道，拿著劍回到杜小虎身邊，把劍遞給他：“看清楚，是你家的嗎？”

“是，師叔！你看，保平，就是我二哥的名字！”杜小虎接劍在手，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劍身上的字，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這個‘平’字多了一點，因為是我寫錯了，當時爹爹還說了我一頓，我本來想改過來的，可是二哥說不用了，這樣他拿著劍就能想起我來……”杜小虎說著已經淚如雨下。

“大人，大人，原來他們和金人有勾結！”那個被奪了劍的蒙古人驚詫之后反應過來，連忙跑到劉仲祿跟前說道。緊接著，他就把自己如何殺死一個金軍小將，如何認得這是一把好劍，所以就把劍帶在身邊的事說了一遍。

他不說還好，他說得越清楚，杜小虎就哭得越厲害。

尹志平看杜小虎如此傷心，就把他抱起來，想帶他回丹房。

“慢著！”劉仲祿突然猛喝一聲，尹志平停下來，對劉仲祿怒目而視。

“怎么，難道這孩子是金人嗎？”劉仲祿沉著臉問道。

“不是，這是我一位師兄的孩子！”尹志平答道。

“就算不是金人，他哥哥那可是給金人打仗的！”劉仲祿的目光里透出些兇狠。

“劉大人，”這時，一直沉默的邱處機突然說道：“劉大人難道不知道這里曾經是金人地盤？想我們不過是在道觀之中清靜無為的修行人，無論是朝代更迭還是兩軍交兵，我們都無能為力。不管是金朝官員來此，還是宋朝來人，我們都如同接待劉大人一般，他來他自來，他去他自去，既不能阻攔，也不能挽留。就是這個孩子，既然故人已經將他托付給我，我是一定要護他周全的。”說到最后一句，邱處機的眼睛看定了劉仲祿，目光中已經多了些寒意。

“您說得是！”劉仲祿見邱處機神色凜然，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使命，連忙堆起一臉笑容，說道：“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本來就是這個道理嘛！這里人來人往的，當然會有金人，也會有宋人！道士是出家人，不管世事那是應該的！”

“大人，那寶劍……”那個蒙古人看著尹志平抱著杜小虎越走越遠，連忙低聲對劉仲祿說道：“那真是一把好劍，我用了這么長時間，挺趁手的，大人看能不能要回來？”

劉仲祿瞪了他一眼：“你沒那個本事，就不配使那樣的好劍！”

那人被數落得滿臉通紅，可是仍然心有不甘地看著尹志平的背影，恨不得手臂再長些，一伸手把寶劍搶過來。可是心里再怎么蠢蠢欲動，上司已經發了話，他一時也不敢妄動。

邱處機緩緩地背了手，手里那張詔書在身后被微風吹得發出細碎的聲響。

“七載之中成大業，六合之內為一統……”邱處機想起剛才看到的詔書的內容，臉上不由泛起苦笑來：“只是不知道他所成就的這大業之中，有多少將士和百姓的鮮血！”這樣一想，不由更是冷了一張臉，對劉仲祿說道：“劉大人，您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勞煩您跑了這一趟，一路多有辛苦。”

“不礙事的！”劉仲祿正覺得尷尬，聽到邱處機說話，連忙笑道：“我來之前大汗一再叮囑我，一定要請老神仙和我一同回去！大汗有很多疑問要請教您老人家！”

“你回去吧。”邱處機淡淡地說道，“我是不會去的。”

“為什么？”劉仲祿顯然沒想到邱處機會這樣直接拒絕他，有些無力地問道。

“我本來只是山野之間清凈修行之人，既不懂權謀，又不會用兵，承蒙各方厚愛，我對時事實在是無能為力，也無心插手。”邱處機用手輕輕捻著胡須說道。

“各方？”劉仲祿一愣，“怎么，難道還有別人前來敦請老神仙么？”

“有自然是有，不過我哪兒都不去。”邱處機輕輕抖了抖手中的詔書，將它遞回給劉仲祿：“劉大人請回吧！我這里形勢復雜，多停留一刻，說不定就多一分危險，請回吧！”

“哼，我何曾怕什么危險！”劉仲祿把脖子一梗，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說的是他們。”邱處機用手一指周圍還沒來得及散去的百姓：“你們這一來把他們嚇得不輕。他們原本都是躲避戰亂才到了我這里，剛過了沒幾天安生日子，可是你們這一撥又一撥地來，弄得他們躲都沒地方躲。你看看他們都被嚇成什么樣子了！劉大人，讓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過陣安生日子吧！”

邱處機一席話說得劉仲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撓撓頭：“邱老神仙啊，您這總是要趕我走，可是請不到你，我回去怎么向大汗復命呢？”

話雖然說得很柔和，可是他的目光里卻隱隱透出些寒意來。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