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寧是個神奇的地方,這里從來不出武將,只出頂尖文人,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國學大師王國維、現代詩歌徐志摩、武俠文學金庸,他們都在自己的領域成為至高水平的代表。
我有個不好的習慣,對于這些看起來完美的人,總是喜歡找出點毛病,從海寧走出去的文人有共同特點,都是非常不和諧的矛盾統一體,王國維涉及到國學的話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不要多說了,徐志摩還是可以說說的,文字里的句子總是那么深情,現實生活中卻是拋棄發妻追求有夫之婦的奶油小生,如此純情的詩人打上渣男的標簽,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這是我第三次路過海寧,金庸故居并不在線路上,甚至還要逆向行駛五十公里,想想人生走過的路都可能不會重來,我決定去探尋這位武學大師的成長之路。
金庸有兩個方面和我非常相似。
第一是預判能力。金庸曾經完美預測到美國對越南戰爭的進程,預測到香港的回歸,預測到林彪和江青的命運,這種過人的本事絕對是需要知識儲備和思考能力的。金庸應該和我一樣喜歡坐在辦公室里發呆,早在2018年的時候,我就預測到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特殊時期,果斷的撤離編輯部退出公司管理,安靜的躺平三年,甚至預測到后疫情時代的狀況,今天的局面完全沒有超乎當初的設想。
第二是對十六歲少女的欣賞。金庸經歷過三次婚姻,最終選擇和十六歲的林妹妹了卻殘生,可謂讓我羨慕的人生贏家。
金庸故居位于海寧袁花鎮偏遠的村莊,周圍是少見的平坦田地,零星的散落著幾戶人家,這里就是金庸的出生地了,他曾經跟人回憶起自己家的老房子,大體就是五進的浙東老宅,每進之間相隔兩米的走廊,作為功成名就的知名人士,大陸馬上就有人安排在原址修繕起來,只能算是普通的人家,當地想修的豪華些,還是要尊重已經形成的口述面貌的,這是家道敗落后的尋常院落。
俠客的精神在于叛逆,金庸身上也曾經出現過三次。
第一次是初中時辱罵學校訓導主任。他在壁報上寫篇叫阿麗絲漫游記的文字,借以諷刺訓導主任的投降主義,結果被開除,校長張印通介紹他專學去了衢州中學。
第二次是在大學時投訴黨員同學。金庸是沒有任何黨派信仰的,他不是左派,也不是左派,對大學里的學生黨員的作派非常反感,于是就寫了封投訴信,處理結果是金庸反被強行退學。
第三次是發動港人對大陸難民的救助。六十年代的三年時期,香港當局對逃港的難民是封堵的,金庸是明報負責人,起初堅持不報道,這種事說出去顯得大陸不好,也會得罪香港政府,同事們都認為這是好時機,金庸決定轄出去了,公開主張發揚人道主義精神,喚醒港人的救助熱潮,結果讓明報和金庸名聲大漲,六十年代之前默默無聞的金庸從此成為國際級的人物。
前兩次的行俠讓自己吃盡苦頭,后一次的俠義讓自己名利雙收,一切都在悄悄的發生變化。
金庸的俠客精神,應當清醒的分析。金庸的祖上是顯赫的查氏家庭,康熙曾經題詞贊美,唐宋以來巨族,江南有數人家,至今還掛在故居客廳里,特別是金庸的爺爺是有名的清官,尋找武俠小說給金庸看,仔細分析他讀書期間的兩次被學校開除,我認為金庸身上多少還有點崇拜俠客精神的。
金庸臆造的俠客精神只是謀生的手段罷了。中國的俠客精神歷來是被打壓的,荊軻刺秦王之后,皇權統治者對俠客加大打擊力度,俠客沒有生存空間,只好隱于山林干些打家劫舍的勾當,到了明清時期徹底成為權力者的工具了。
六十年代之前,臺灣和大陸視俠義小說為異類,是嚴禁印刷和閱讀的,而當時的香港發展成為世界大都市,經濟的高度發達尋求文化的多樣性,金庸和梁羽生面對面辦公,兩人尋找到這條依靠寫作可以賺錢的謀生路子。
我是從小學五年級才開始讀到俠義小說的,最早讀的是一本叫鶴驚昆侖的明清作品,可以理解當年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武俠小說的。
中國人有三個揮之不去的情結,一個是皇權情結,幻想有個英明的皇帝來改變百姓的命運,就象二月河寫的那些又臭又厚的帝王贊美詩,就有很多人爭著買,連那個粗制濫造的大秦賦,也有人看得熱血沸騰的;一個是清官情結,希望有清官出現治理社會亂象,于是就造出來包拯和海瑞這些與歷史不相符的人物;第三個就是俠客情結,當權力實在沒有指望的時候,希望天降英雄人物出現,俠客文化就應運而生了。
金庸由宣傳俠客文化到忠于權力的轉變。其實這點在他的作品中也有所體現,他一共寫了十四本長篇武俠小說,前面十三部充滿對權力的輕視,甚至借郭靖之口陳述心聲,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第十四部鹿鼎記則是象二月河一樣對權力的極度贊美,開始徹底否定曾經宣傳的俠客文化,這也是他最后一部作品,從些宣布封筆退出文壇。
認識到俠客不能救國救民的金庸開始步入政壇,到臺灣和蔣先生見面會談,在大陸受到領導接見,他是鄧公第一個接見的港人,金庸激動的睡不著覺,回來后連夜寫了兩萬字的長篇感受,他認為鄧公就是大俠郭靖一樣的人物。
金庸是非常矛盾的雙面人物。他學的是英文,滿腦子傳統;他寫的是武俠,卻追隨權力;他高呼救國救民,卻反對自由民主制度。
金庸代表的是一種類型的知識分子,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有追求美好的勇氣,只是他的骨子里根深蒂固太多的傳統。
帝王不能救國救民,清官不能救國救民,俠客更不能救國救民,唯有完善的社會制度才能國富民強。
金庸的俠義終究和我心中的俠義相差太遠了。希望更多的讀者擺脫俠客思想,對權力不縱容,對低俗不寬容,喚醒蒙昧狀態的民眾,共同尋找文明的發展方向。
我們都是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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