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本書太過于出名,我收集到了國版(馮興元版)、港版(滕維藻版)和臺版(殷海光版)的進行閱讀。為啥找這么多版,因為目前市場上最多的,也是最容易買到的國內版本根本就沒辦法讀下去。
我想這應該是翻譯的“功勞”,且不說信達雅,首先要讓讀者明白,你翻譯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我以第四章為例:
國版
很少有計劃者甘愿說集中計劃是他們心甘情愿的,這是一個富于啟發性的事實。他們中的多數人肯定地說,我們不再選擇,而是為控制不了的環境所迫以計劃代替競爭。人們精心培育了這樣的神話:我們正在從事的新事業,并非出于自愿,而是由于競爭因為技術變化自發地消除了,這種技術變化,我們既不能使其逆轉,也不應希望加以阻止。這種論點幾乎還未詳加發揮——它是一種從一個作者傳到另一個作者的主張,僅僅由于多次重述,它才成為公認的事實為人接受。然而,這個論點缺乏根據。傾向壟斷和計劃的趨勢,并不是我們不能控制的「客觀事實」的結果,而是種種看法的產物,這些看法已醞釀和傳播達半個世紀之久,最后它們達到了支配我們一切政策的因素。
臺版
我們知道,即使在計劃主義者當中,也很少有人認為實行中央管制計劃是一件值得羨慕的事。這是一個很顯然的事實。大多數計劃主義者為計劃化而辯護的理由是說,我們用管制計劃來代替自由競爭乃不得已之事。因為,在事實上,我們已不再有選擇的機會。我們的環境非我們所能控制,所以我們非這樣 干不可。計劃主義者很細心地制造出一番荒誕不經的議論。他們說,我們正走 上一條新路。但是,我們之走上這條新路,并非出于我們的自由意志,而是由 于工業技術發生變化所致。這一變化,使得自由競爭制度已自動地歸于消滅。工業技術上的變遷,我們既無法拗逆它,也沒有希望去阻止它。這一番高論, 從表面看來似乎言之成理,可是卻很少人予以詳盡的闡發,許多人不過是“人云亦云”地跟著附和而已。然而,說的次數多了,于是竟被許多人認為是一確 切無疑的真理。究竟說來,這番高論是沒有根據的。照事實看來,走向經濟獨占和管制計劃之趨勢,并非由一些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客觀事實”所造成的結果。這個趨勢,實系由于半個世紀以來為人所培養或宣傳形成的某些意見造成的。而這類意見,竟能逐漸支配我們的一切政策,這是很值得注意的事。
涂黑的這段話,哪個版本更言簡意賅,更符合中文的閱讀習慣,不言而喻。國版翻譯行文的結構,有很明顯的英語從句的結構。說實話,讀者閱讀外文資料,不在意句子的語法結構是否符合原著, 更在意的是原著的思想!
當初,我閱讀國版的時候,雖然每個字都是漢字,但大腦中還必須“翻譯”一遍,即把英語結構的中文,翻譯成中文結構的中文。
當然,臺版的譯者是殷海光先生,他的政治立場很明確,所以臺版中夾雜得有大量的“私貨”——個人觀點。以至于我也不明白書中的內容,到底是哈耶克的思想,還是殷自己的觀點,其實這也是譯文的大忌。
所以,臺版和國版對照起來,內容其實有蠻大的差異。臺版的內容中,有太多對大陸而言非常敏感的描寫,幾乎不可能有正規渠道出版。
因為國、港、臺三個版本的《通往奴役之路》我都不滿意,然后自己的英語也不太行,德文完全不懂,所以我無法正確的評價這本書。
所以,我很好奇的是,中文互聯網上,這本書有如此高的熱度,大家到底是基于哪一版本呢?是真理解通透了?大家有沒有想過,爭論得面紅耳赤的到底是你自己誤解的觀點,還是譯者夾雜的觀點,還是真正哈耶克的觀點。
僅從我自己的理解出發,不去以自己的立場辯駁書中理論的對錯,讓我感嘆的是在上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西方知識階層是有一股強烈的意愿向左轉,甚至打上了“先進”的烙印,成為當時知識階層的一種“時髦”。也難怪那個年代,渴望進步,力求改變格局的國內青年們,接受的是“左”的思想。因為“左”是當時全球知識階層的風向標。
而這個時候,有個人跑出來,“眾人皆醉我獨醒”般地提醒大家,你們所向往的東西,實際會引導你們走向歧途,給愈發狂熱的知識階層當頭潑一盆冷水。
于是贊同的人覺得警醒,對立的人覺得保守(自由主義在當時的知識階層,相對于“左”而言,是保守的傾向)
其實,被認為哈耶克對頭的凱恩斯,在閱讀了這本著作后,也有以下的回信:
“我在旅途中有機會把你的著作好好讀過了。照我看來,這部著作是一部偉大的著作。在這部著作里,你把所亟需說的話說得這樣好,我們都應該感激你。當然,我不能全部接受你關于經濟方面的學說,但是,在道德方面和哲學方面, 我卻全然同意你在這部著作里所說的。對于這些學說,我不僅是同意而已,并且深深受其感動。”
凱恩斯的態度是相當明確的,意識形態上,我倆是一致的,但是在經濟學方面,我們依然分道揚鑣。
另外,這本書于1944年出版,后續幾十年世界上發生的很多事情,也印證了哈耶克的觀點,我想,這也是讓此書能夠經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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