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曉鶴

雙11當天，這場電商的節日反倒靜悄悄，AI領域卻爆出了大新聞。

大模型獨角獸企業『月之暗面』創始人被前司投資人提起仲裁，消息閱讀量很快突破10W+。 據《暗涌》具體報道，月之暗面創始人楊植麟、聯合創始人兼CTO張宇韜，近日被循環智能時期投資方金沙江創投、靖亞資本、博裕資本、華山資本和萬物資本，在香港提起仲裁。

事件的起因是楊植麟和張宇韜此前是循環智能的聯合創始人，2023年看到大模型熱時，沒經過循環智能的投資方同意離職創業，就私下啟動融資并創立新公司月之暗面。

據鯨哥了解，這件事并不是楊植麟天真到不了解『競業協議』，不知道離職前需要給投資你的資本，一個清楚地交代。

而是與一個人有很大關系，這個人就是前金沙江創投管理合伙人張予彤。這位被小紅書創始人最感謝的3個人之一的女將，也是站在楊植麟背后的天使投資人、清華校友，此前一度被傳會加入月之暗面。而這兩件投資案例中，都涉及到朱嘯虎、張予彤看事情的立場是否統一的問題。

據鯨哥獲悉，大模型6小虎中只有2家，是存在價格不高的天使輪投資機會， 諸如零一萬物第一輪融資時，就宣布估值達到了獨角獸級別。而月之暗面創立之初估值并不高，循環智能的CEO還給股東發出了情況說明郵件，讓 循環智能的老股東知曉補償方案后，放2位聯創去創業，但當時全部股東并未談妥。

隨后月之暗面做了一輪輪融資，讓月之暗面的估值迅速攀升，率先超過了30億美金估值，張予彤功不可沒。而對于楊植麟而言，當初就沒有拿到同意創業豁免書，今天演變成了巨大的商譽爭議。

所以現在看圍繞月之暗面的一系列迷之操作：創始人早早套現一波、kimi急切商業化、部分融資拿阿里云『代金券』，這些動作也就不難理解，這是因為月之暗面始終隱藏著公司層面的大雷，能否用狂奔甩掉。

而圍繞朱嘯虎等資本大佬，對『新生兒』月之暗面是支持夢想，還是始終報以多要股份、多獲益的心態，也成為市場輿論爭議的焦點。

1

冒險也要爭取的創業窗口期

在2023年的大模型市場，大家都知道有一位技術天才，他只要創業就會獲得眾多資本的支持。

他就是月之暗面的創始人楊植麟，2023年6月份，硅谷科技媒體The Information列出了其認為有可能成為“中國OpenAI”的五個候選，里面有4家公司，第5位就是楊植麟個人。

這意味著，他隨時創業都可以做成一家國產OpenAI，這是很高的殊榮。

所以即便當時沒有談妥，沒有拿到前司投資人的同意豁免書，循環智能的兩位聯合創始人楊植麟和張宇韜，也在2023年4月17日正式創辦了月之暗面。

這里有個楊植麟采訪透露出來的時間交叉，『我們2023年2月開始集中做第一輪融資。如果delay（延遲）到4月，基本沒機會了』，也即在成立新公司前的4月份，楊植麟就開始了融資。這是他敏銳意識到，新公司獲得投資的窗口期，其實就那一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金沙江等創投機構，是否知道月之暗面已成雛形，正在吸納新資本就很關鍵。從紅杉資本和真格基金等循環智能老股東參投進月之暗面看，同為老股東的金沙江等機構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但可能不是最早的2月份，而是知會郵件的3月份，雙方對新公司留多少股份給老股東也有分歧。

2023年8月，月之暗面推出了他們的核心產品Kimi。這里不得不說，楊植麟確實是一位天才。

Kimi早期最具競爭的核心能力，在于它能夠支持200萬字的無損上下文輸入，kimi的文本解析、長本文處理等方面都做得十分成功，使得很多白領在知識處理等領域，對kimi十分認可。

Kimi間接促成了長本文大戰，3月22日，通義千問升級，向所有人免費開放 1000 萬字的長文檔處理功能；360的智腦則內測 500 萬字長文本處理功能；文心一言隨之宣布將于4月升級，屆時長文本能力預計將在200萬-500萬。

2024年10月11日，月之暗面又上線具備AI自主搜索能力的Kimi探索版，搜索量是普通版的10倍，一次搜索可以精讀500個頁面。這是在OpenAI草莓大模型上線后，楊植麟的慢思考帶來的產品化落地。

其實從底層基礎上看，月之暗面的大模型更新速度不太快。所以你在很多榜單前幾名，很難看到kimi大模型，或者排名比較靠后。有行業人表示，kimi不是很重視大模型的訓練，甚至SFT（監督微調）也做得不夠多。

但是在產品層面，kimi的用戶口碑又不錯，就是因為月之暗面對大模型推理側調教的能力，以及功能上對市場需求的精準把控。這些能力讓kimi看起來很強，但不一定是基礎能力的體現。

“o1的推理流程是LLM控制的，而不是predefined（預定義）』一位行業人士表示，真正大模型的能力強者是OpenAI的草莓大模型，很多大模型可能走了捷徑。

沒有經常迭代大模型，這讓月之暗面在企業服務和生態建設上也不急不忙。

2024年8月，月之暗面方面正式宣布推出企業級API，月之暗面方才在B端市場開啟了嘗試。據透露，Kimi API專為企業級模型推理服務而設計，為行業提供定制化的AI解決方案。

但實際上Kimi更側重個人獨立開發者，對企業不太在乎。在Questmobile報告中，相比豆包和通義都是成千上萬個智能體，kimi僅有18個，原因是kimi還沒有大規模開放用戶創建。

月之暗面并不急于向生態展示實力，但是希望用戶使用后獲得效果，這是其當下的策略。

2

激進戰略驚到李彥宏

『AGI是個長期探索的事情，“文小言”的推廣沒必要像豆包、Kimi那樣激進』，這是百度創始人李彥宏，在百度2024年第三季度總監會上的發言。

一家創立一年的公司，獲得了BAT創始人的關注，并對其打法保持了警惕，這本身是件少有的事。

實際上，坐落于在北京海淀的量子芯座大廈上，僅有200多人的月之暗面，確實還是個初創公司模樣。但其對kimi的推廣投放之兇猛，一點也不像初創公司。

一位朋友曾和鯨哥講述，他在2023年決定從大廠離職，因為自己受不了平淡的螺絲釘生活。

他決定去做個周游四海的旅游博主，家人都勸他不要去，畢竟旅游博主競爭大，不賺錢花銷還大。做了大半年，李朝確實感受到家長的良苦用心，一分錢沒賺，機票酒店門票花了不少錢。

好在最近做出了一個百萬爆款視頻，也意外讓他獲得一筆商單。誰都沒想到的是，這筆商單盡然來自于一家大模型企業，不是更契合他賬號定位的消費品公司。

這家公司就是月之暗面，通過騰訊互選廣告平臺找來，3000塊一個視頻。對于李朝來說，給錢就可以，盡管他還沒用過月之暗面旗下的產品—Kimi。馬上做個視頻軟植入下，用他話說“不懂就研究，這年頭誰會和錢過不去啊。”

這是月之暗面今年大規模投放的縮影，為了獲取更多用戶。kimi在字節的穿山甲、B站以及騰訊瘋狂投放，科普博主投，旅游博主也投，甚至醫學博主也投，拉爆Kimi 的下載量和用戶活躍量。

在市場瘋傳的三張表上，Kimi 在第三季度的投放金額高達1.5億，盡管很多行業人士認為這張表的數據不一定準確，但反映了一定的內在趨勢。kimi 和豆包確實很舍得花錢。

另一方面，Kimi對產品也采取了一種極其激進的行業化策略：完全免費、不限次數使用。對比百度將文小言的文心4.0和4.0 turbo都收費，僅讓文心3.5大模型免費的做法，很多人認為kimi十分敞亮。

Kimi 僅在今年5月份首次試水商業化，采用打賞模式，付費入口有兩個：一是在提示很忙時，二是用戶可在網頁端輸入“我要打賞”，即可進入打賞界面。具體金額為5.2元/4天，9.99元/8天，28.8元/23天，49.9元/40天，99元/93天，399元/365天。

以上這些火熱的運營方式，配合密集的品牌曝光，根據QuestMobile數據顯示，截止到2024年9月,kimi月活數達到1024.8萬。這個數字雖然與超級App的過億月活相差還很遠，但作為一家AI創業公司，這樣的增長速度已經相當驚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月之暗面也在市場上急招多模態（語音、文生視頻）人才，不過月之暗面在多模態方面的投入已經持續了數月，今年5月OpenAI發布GPT-4o之際，楊植麟已在回復媒體時表態，“這個也是我們持續重點投入的方向，所以接下來也希望有更多的成果和大家分享。”

據媒體報道，月之暗面還在美國市場推出兩款產品：Ohai以及 Noisee，目前這兩款產品已經暫停更新，出海戰略按下暫停鍵。據月之暗面回復晚點財經稱，做這兩款產品只是嘗試，并未正式立項，所以很快做出了調整。

實話講，豆包依托字節的流量體系，可以低成本投放推廣和廣泛布局AIGC產品，但對于kimi來講，一家創業公司激進做法，讓百度等老牌大廠也跟不起，這對于大家來說，是一件困惑的事情。如今看來，kimi更需要的是當下的成績。

3

資本支持夢想還是只想獲益

實際上，月之暗面仲裁的事情，已經在國內上演過一次，就是羅永浩和其投資人鄭剛之間的恩怨。

當時錘子科技難以為繼，鄭剛抵押了房子幫其借款1500萬。但是羅永浩在決定賣掉錘子科技，再次創業細紅線公司時，沒有給鄭剛等人足夠的預留股份。鄭剛認為，自己雖窮卻是雪中送炭，新公司只預留約0.69%的股權，就要放棄在錘子科技十幾億的投資回購條款。而阿里吳媽是大富翁，不用他說，羅永浩都給留了很多股份，這不公平。

因此依據提前的投資條款，提出了回購訴訟。月之暗面和金沙江等資本的事，還涉及不到這么多愛恨情仇，更多是資本利益的關系。

據第一財經報道，2024年3月份，月之暗面的估值水漲船高之際，循環智能投資人便提出希望獲得月之暗面創始團隊約50%的股權。如此之高的股份索要，沒有獲得創始團隊的同意。當然，這一消息并沒有獲得一方認可。

最新消息是，月之暗面對仲裁提出回應：

銘德律師事務所資深合伙人David Morrison律師表示 本所已接受楊植麟先生、張宇韜先生委托，關注到相關仲裁事項。我們認為該事項既缺乏法律依據，也不具備事實基礎，本所將依法提出抗辯。

事情的演變，已經將水面下的爭議抬到眾人眼前。據暗涌報道，這其中不少資本一直在其中斡旋，很多重要投資方負責人甚至因此受到波及。

在今年5月的財報中，阿里披露在2024財年向月之暗面投資合共約8億美元，約購入36%股權。而這8億美元并非全是現金，其中部分是以阿里云提供的算力來結算，實際出資金額不到6億美元。

當然，在阿里成為大股東之后，月之暗面也開始做了AB股權設計，這樣確保楊植麟等人能夠繼續掌控公司的發展。據傳月之暗面正在做新一輪的融資，老股東此時發難，也有著影響下一輪融資的談判籌碼，對創業公司來說，也是下了一招重棋。

現在看來，月之暗面這場豪賭本身伴隨著巨大風險。如果無法在現金耗盡前獲得新的資金支持，或發展多年后未能找到合適的并購方，過度透支的現金流可能會讓這個雄心勃勃的創業項目陷入困境。

隨著2024年AI領域競爭的進一步加劇，月之暗面這樣的創業公司將面臨更大的壓力和挑戰。BAT等巨頭在完善自身產品的同時，也在積極尋找可能的并購標的。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月之暗面還需要處理本身產品、技術和市場之外的麻煩事，這對于技術天才楊植麟來說，可能并不擅長。

但無論結局如何，月之暗面的故事都將成為中國AI創業浪潮中一個獨特的注腳。它展現了創業者在面對巨大機遇與風險時的決斷與魄力，也折射出資本在技術變革大潮中的躁動與彷徨。

正如一位業內人士所說："在AI這個領域，或許真的只有兩種結局：要么成為頭部，要么被淘汰。月之暗面選擇了一條最激進的路徑，這是他們的豪賭，也是他們的宿命。"

而眼下，資本正成為這場豪賭的不利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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