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春,長征路上的一天晚上,江西紅軍戰士李振山睡在老鄉家里的稻草鋪上,還在想當天傍晚遇到的那位背著步槍比他年長的紅軍戰士是不是他的親哥哥,可是又一想,他哥哥3年前已經犧牲了,剛才遇到的戰士只是長的像而已。想起了哥哥,李振山很久都沒有睡著,腦海中想起了他與哥哥的往事。
老紅軍李振山照片
李振山是江西省吉安縣陂頭村人,原名叫李顯泮,出生于1914年8月,家境貧寒,李振山幾歲時就抱給一戶人家當養子,他的哥哥李顯章稍為年長一點就到吉水縣去學裁縫,學徒時不堪忍受師傅打罵,1930年紅軍打下吉安縣城后就去參加了紅軍。1932年底,同村與李振山耍得好的一位老鄉給紅軍當擔架隊友,回村給李振山說他的哥哥在打吉水縣時犧牲了。
1933年1月李振山也離村參加了紅軍,長征時在紅軍總部通信連手槍排任1班長,1935年春,中央紅軍二渡赤水路過貴州遵義桐梓縣時,一天傍晚通信連宿營后,李振山從老鄉家出來想找東西燒水洗腳,迎面碰上一位身背步槍的戰士,兩人目光對視后都怔住了,對視了一會,那位戰士嘴唇動了動,但沒有出聲,李振山也想只是長得像他哥哥,結果兩人都沒有出聲,擦肩而過。
李振山兄弟倆長征時經過桐梓縣婁山關
這次見面后幾天,通信連到一個村子宿營后天色還早,就在一塊空地上點名。連長講話后,指導員拿著一個小本本按照名單依次點名,李振山第一個答“有”,然后按班依次回答,當點到李顯章答“有”時,李振山愣了一下,心里有了疑問。點完名后,李振山找到指導員,問連里是否有人叫李顯章。指導員看了名單后,說:“李顯章,李顯泮?有意思,你們是什么關系?”李振山回答他有個哥哥就叫李顯章,指導員就說6班副就叫李顯章,叫李振山去6班認一認。
李振山一路跑到6班駐地,看見像他哥哥的6班副正在掃地,他看見李振山來后,放下掃帚起身,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李振山試探問了一聲:“你是秋發(李顯章乳名)?”6班副點了點頭,也問:“你是桂發(李振山乳名)?” 李振山也點了點頭,兩兄弟驚喜的抱在了一起,都高興地流下眼淚,各自訴說別后的情況。原來李顯章參軍后在中央蘇區南線兵站工作,沒有上過前線,長征時先是分在紅章縱隊兵站下面連隊,前不久調入通信連,今天是到連里的第一次點名。弟弟李振山問哥哥李顯章為啥沒認出他來,哥哥說他出去學徒時李振山還是個孩子,現在長成小伙子,一時還不敢認出來。
李顯章、李振山兩兄弟喜相認后,同在通信連相互關心關愛,隨中央紅軍參加了四渡赤水,南渡烏江,逼近貴陽,虛晃一槍繞過貴陽前往黔西南,渡過北盤江,到達貞豐縣。4月18日中央紅軍進入貞豐縣城,20日離開貞豐縣境,通信連住在一個大戶家中,因連日趕路很疲勞,大家吃飯后洗洗腳都睡了。第二天凌晨3點多鐘,李振山睡得正香時被連里通信員推醒,說他哥哥肚子痛得有點厲害,指導員叫他去。李振山進了連部,看見哥哥臉色蒼白,滿臉流淌著豆大的汗珠,雙手捂著肚子,卷著身子在地上打滾。
李振山撲過去,抱住李顯章問:“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病成這個樣子?現在好點了嗎?” 李顯章痛苦的看了弟弟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又捂著肚子打滾。指導員看著李振山,說李顯章病得較重,第二天部隊還要出發,按照要求準備把他就地安置。李振山說哥哥一會會好起來,再等他一下。指導員說你哥哥病情一時好不了,帶著他也跟不上,反害了你哥哥,時間緊急,天要快亮了,趕緊把你哥哥送出西門外,再晚敵人上來就走不了了。
李振山把情況給李顯章說了,李顯章說:“不,不,我能走,我馬上就會好的,我不離開部隊。” 李振山開始勸哥哥,李顯章眼淚刷地下來了,最后嚎啕大哭,他不愿離開部隊,但知道自己病得重,不得不就地安置。李振山也抱著哥哥哭起來。這時指導員走過來,看著兄弟倆,說:“6班副,你不要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當我們心里就好受嗎?實在是沒有法子啊!現在天還沒亮,你趕快走,爭取多走一點路,離大路遠一點,這樣危險會小一點。看這個樣子,敵人中午就會到這里。” 指導員眼里噙著淚花,耐心地勸解著李顯章。
李顯章聽了指導員的話后,也明白沒有辦法只能留下來,咬咬牙說聽領導安排,但還是又忍不住大哭起來,屋里的戰友也難過地流了淚,指導員含著淚讓李振山帶著通信員送李顯章出西門。出了駐地,李振山找了一位向導,找了一根棍子給李顯章當拐杖,一起扶著李顯章慢慢往西門走,因疼痛,李顯章走一小段路就要蹲下來休息一下。
走了一會到了西門,天就要亮了,此處沒有城門,到了分手的地方。李振山停下腳步,對哥哥說到西門了,不能送了,讓哥哥保重,還叮囑了哥哥一番,然后拿出身上僅有的兩塊銀元和藥給哥哥。李顯章也把身上剩的蘇區紙幣給了弟弟,還吩咐他要注意身體,在部隊好好干。說著說著,兩兄弟又抱在一起痛哭,這時通信員在一旁說天要亮了,6班副趕快走,不然天亮了麻煩了。兩兄弟又緊緊的握了一下手,李顯章一手捂肚子,一手拄著棍子,一步一步的往城外走去,慢慢走出李振山視線。桐梓縣重逢后到走到貞豐縣,兩兄弟在一起時間只有一個多月,分別幾年后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兄弟倆又大哭著分別。
李振山繼續跟著部隊長征,經過千辛萬苦,爬雪山過草地到了陜北,之后他又參加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李振山先在北方部隊任職,1955年授銜上校,1957年到了四川,先在成都陸軍醫院任政委,1961年又到四川涪陵軍分區任副政委。正是因為李振山在四川,離貴州近,遠在貴州黔西南的哥哥李顯章經過多番打聽,終于曉得弟弟李振山的住址,1960年,李顯章到成都找到了弟弟李振山。這一次,相隔25年后,兩兄弟又是一次喜相逢,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會再淚別了,可以經常一起暢敘他們的兄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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