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鄉愁》214
在聯產承包的開始,除了帶給北方農民短暫的困惑后,更多的是生活上的各種變化。
那幾年,北方和全國的情況一樣,農村生活大幅度提高。
從以前的基本一年四季拿窩頭和紅薯做主食,到慢慢地以白面饅頭成了主食。
即便再吃點窩頭,也在玉米面添加一些黃豆混合著磨面。
這樣蒸出來的窩頭就松軟可口,透著大豆的清香。
再也不是以前那種——打架都可以拿硬邦邦的窩頭當磚頭用。當時的窩頭,真是難以下咽。
北方的大牲畜也開始大量增加,從一個生產隊只有當初的十頭八頭老牛,到以后的家家戶戶都增加了大量的牛驢。
基本上,每個家庭都有一兩頭牛。
即便春種秋耕時,自己的牲口都可以組成“具子”,不用求人去借牲口了。
而且,養殖大牲口還有大量的農家肥,家家地里一車車的農家肥,將之前貧瘠的土地養的肥肥的,產量也在不斷攀升。
各種農作物的收成,以幾何倍增的速度翻番……
1983年,聯產承包制實施的第二年,在面臨高考的幾個月前,我輟學回家務農。
作出這樣的決定,基于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家里缺少勞動力,在聯產承包實施后,母親和小妹這樣的家庭,是明顯的無勞動力戶。
很多粗苯的農活,她們都干不了,迫切需要我回去支撐起這個家庭的重活路。
其次,是父母多年的積怨,在那一年爆發。
連續多年的不和,導致他們的關系在那一年,走向一個爆發的節點。
在父親看來,婚姻走到這步田地,兩個子女中,是要有個跟著他才對。
在他老人家看來,首先是從小不喜歡小妹;小妹常年在老家跟著媽媽,即便他們的婚姻走到盡頭,小妹也不會選擇跟著他。
在父親看來,我只有跟著他,才有出路。
高考前幾個月的一個晚上,他和我細談了一次,大致脈絡如下——我選擇跟著他,即便當年考不上大學;但憑著我的智力,再復習個一兩年,也會成功考上大學,以后的生存地就是城市;但如果我回家務農,養活我的母妹,那么就選擇放棄學業,畢生為農……
盡管中國人遵循“子不言父過”的說法,但40年之后,再寫到這段有關家庭的歷史時,我還是要遵循事情的本真,如實記錄下當年這個節點的內容。
在父親的認知里,他這樣說,似乎我一定會選擇他,按照他的說法去做。
畢竟,初高中的五年,我就是在他翅膀下長大的,他不認為我會忤逆他的“原則”。
但是,五年之前的十多年里,我是在媽媽的呵護下長大的,深知農村生活的艱辛和農村缺少勞動力的苦難和一切。
那晚,虛歲17歲的我,第一次和父親有了較大沖突。
在我看來,他在我面臨高考前和我“攤牌”,是給我的“最后通牒”——在這個節點,是個非常兩難的選擇,只能是二選一的結果。
而且,我必須選擇。
那晚,我回答他老人家的話是:“你有工資,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依然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但我媽和小妹不行,她們現在只能靠土地生存,沒有我回去干活,她們說不定會餓死……”
所以,我的選擇是——回家務農,養活母妹!
而且是,說走就走,絕不停留!
當老師宿舍區的其他老師,聽到爸爸的宿舍房門傳來用力地撞擊聲,循聲來看時,我已經沖進了夜幕中……
當他們在勸著我爸的時候,我已經踏著月色,徒步走向了回家的路。
15里的夜路,雖然不是太遠,但卻是我灑滿淚水的回歸路。
一個青春少年的豪氣,也留在了無盡的黑暗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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