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之一：3兵團為何決定將60軍的3個師拆開歸三個軍指揮？

論起180師陷入包圍，60軍沒有得力的部隊進行救援，這還得從五次戰役第二階段作戰60軍的3個師，被拆開歸3個軍指揮說起。因為這一拆開，使得60軍的另兩個師179師和181師，最終為不能就近救援180師埋下了伏筆。

當時，第二階段作戰發起后，3兵團便對60軍的兵力進行了重新調整配置，決定將該軍分三塊使用。這樣下來，60軍的正面只有一個180師，而第179師、181師則分別配屬給了第15軍和第12軍。

這里關鍵的一個問題是，第二階段作戰179師和181師作為3兵團的戰役預備隊，王近山在戰役實施過程中，將其配屬給本兵團的15軍容易理解，那么將181師配屬給12軍便讓人有點費解。不是第二階段作戰志司決定將整個12軍都配屬給宋時輪的9兵團了嗎？那為何還將181師跨兵團建制再主動配屬給12軍呢？

3兵團是于5月19日下令181師當晚“協同第12軍殲滅豐巖里地區美軍，并歸第12軍指揮”的。之所以下這樣一個命令，主要是當時宋時輪要求12軍協同27軍攻殲豐巖里之敵，而12軍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便請王近山增派部隊。

或許王近山從大局的角度決定181師配屬給12軍，或許12軍是他一手帶起來的部隊有些偏愛。但從復盤看，這個決定是很值得商榷的：一是負責統一指揮調度的宋時輪并無此指示要求。二是此時60軍正面作戰壓力并不小。三是179師配屬給15軍，181師再主動外調出3兵團，這就使60軍的3個師一分為三，這種用兵是有不小的弊端的。直接的反噬便是60軍一旦遇到新的作戰任務和敵情，是很難應對的。而后來的結果也恰是印證了這一點。連3兵團參謀長王蘊瑞過后都認為兵團的這個決定，既不妥也有些“擅自”。

責任之二：3兵團為何不顧志司統一命令提前一天便開始轉移？

志司在5月21日16時下達的電令中明確要求：“各部統可于23日晚開始向指定地區轉動”。但第3兵團下的命令卻是“各部統于22日晚開始行動”。大兵團作戰，協調一致行動來不得半點含糊，提前行動這一天非同小可，它對此后戰局的整個發展走向，特別是對第60軍及第180師的命運，可以說產生了嚴重的影響。

首先，就在下命令過后1天時間，3兵團又于23日上午8時下達了各部暫停撤退的電令：“由于運輸力缺乏，現戰地傷員尚未運走，12軍5千傷員全部未運，15軍除運走者外，現水泗洞附近尚有2千不能行走之傷員，60軍亦有傷員千余人。為此決定各部暫不撤收，并于前沿構筑堅固工事阻擊敵人，運走傷員后再行撤收。望各軍以此精神布置并告我們。”稍懂軍事的都知道：大兵團作戰，最忌諱命令的反復。這至少反襯先一天的轉移命令下得既倉促也不符合志司統一規定。

至于對60軍180師的直接影響則是，其左翼的15軍動作很快，于22日便開始連夜北撤。對此，3兵團參謀長王蘊瑞戰后給陳賡并轉彭德懷的報告中曾這樣寫道：“在撤收時間上，也是違背志司命令的，志司規定23日北撤，而兵團定于22日夜北撤。15軍則于22日夜北撤的。由于該軍撤收的過早，不但使已造成的缺口更加擴大，而且使整個戰線處于危境。”作為3兵團的參謀長，王蘊瑞的這個分析無疑是客觀的。

責任之三：3兵團指揮救援180師被圍為何使彭德懷極為不滿？

探討這個問題，我們先捋一下王近山的3兵團，從志司下達結束戰役后直至180師失利這個六七天，其主要指揮流程的基本情況。

5月22日3兵團下達了部隊轉移的命令，僅過1天即23日又下達了停止轉移的命令。60軍根據兵團命令對部隊的防御做出了新的調整部署，曾于23日21時將這一部署電告志司和王近山，并請兵團作進一步的指示。然而正是在這最關鍵的兩天，3兵團在轉移中電臺被炸，完全中斷了與各軍師的電臺聯系。

電臺聯系上后，韋杰曾于26日晚22時致電王近山，正式請求兵團主力解180師之圍。然而此時3兵團全線出現了告急，王近山電令“60軍迅速調整部署，將包括第180師在內的3個師分別調至場巖里、官廳里、華岳里及其附近地區，準備打擊北犯之敵”。透過王近山的電令，他或許更多地是從整個兵團防線考慮。不過，此時180師已被徹底包圍，再給60軍和180師下達這樣一個命令，顯然是“讓他們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27日中午，王近山再次要求60軍按他的命令執行，并且指示“180師及179師之一部其干部要沉著冷靜，不要著慌，并很好地掌握部隊，保持團、營的建制，將部隊從敵人空隙中撤回”。此時180師已經崩盤，到了徹底失利的尾聲。最終，王近山于當日17時30分才正式下達了“180師堅決突圍令”。而此時180師唯一的一部報話機已被毀，密碼本也被燒掉，所有聯系徹底中斷。這使得王近山的指示并沒有傳達下去。即便傳達下去也已經于事無補了。因為180師完全失利的時間點正是在27日夜至28日晨之間。

以上只是把王近山的指揮流程作個簡要的梳理。這之中雖有電臺被炸聯系不上各軍師等客觀因素，但作為兵團一級在這最關鍵的兩天，與各軍師失聯長達兩天，這怎么也說不過去。難道沒有一點備用的聯系方式嗎？難道派人聯系都沒有可能嗎？另外我們再梳理22日到28日180師徹底失利的這六七天，兵團對180師的間接或直接指示，特別是在對180師實施積極救援和解圍方面，顯然積極性主動性不夠，甚至有些蒼白。

對于王近山3兵團對180師救援的指揮，沒有誰比彭德懷更了解。彭老總于5月31日就第180師受損情況特別致電中央軍委，認為“60軍及3兵團對救援180師沒有采取積極堅決的行動”。次日再給主席的電報中表達了對第3兵團和第60軍領導的嚴重不滿，很尖銳地指出：此戰3兵團“損失很大，四處潰逃”，“主要原因是指揮失當，60軍更弱”。

我們說，王近山算得上一位名將和猛將，但在180師失利的問題上，作為兵團的實際負責人，正如彭老總所指出的那樣，王近山在指揮和救援上肯定是存在一些問題和責任的。這一點，我們也不必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