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陳俊

都說“父母在，家就在”，今年我父母相繼去世后，我感覺自己再也沒有家了。以前過年回老家，父母早早就備下年貨，家里打掃一新，雞鴨魚肉炸好放了一盆又一盆……

今年，一想到老家沒有了父母的等待，我就想落淚，更不想回到那個傷心地……可是今年我嬸子提前給我打了電話，說：“小俊，今年你們一家四口來我們家過年，年貨我都備好了，你不要推辭，更不要跟嬸子客氣！”

我爸兄弟兩個，還有一個妹妹。不過我姑姑遠嫁，好幾年才回來一次，我爸媽不在了之后，跟我們最親的人，應該就是叔叔嬸嬸了。

但是，嬸嬸和我媽年輕時因為婆媳關系、妯娌矛盾，關系也不是太好，都是面上過得去。但是，我媽生病那幾年，我嬸子沒少過去幫忙，給我媽洗衣服，做了飯給她端過去。

人家都說：“到底是親妯娌倆，別看年輕時經常暗地里較勁兒，這老了，遇到事兒了，人家還是親一家人啊。”

確實，我爸媽就我這一個獨生子，我爸前幾年就去世了，臨終前是我媽一個人親力親為照顧的，我只是出了出看病的錢，等假期了才回去照顧我爸幾天。

而我媽生病，本來是接到我家由我老婆照顧的，但是我媽不愿意待在城里，最后只能送回老家。可是我孩子還要在城里上學，我又不能辭職，一辭職一家人喝西北風不說，我媽看病也沒有錢了。

最后我左右為難，正打算把我媽送敬老院的時候，我嬸子站出來，說：“她年紀又不大，送啥敬老院啊，不就是行動不方便，說話嘴不利索嗎？就是端碗飯，洗個衣服的事兒。你們兩口子放心回去，你媽交給我！”

一開始，我不好意思麻煩她，我媽也很尷尬，畢竟妯娌倆年輕時關系是貌合神離的。

但是，我嬸子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媽和她有段時間不說話，但是我和我堂弟堂妹玩得好，每次去他們家，嬸子都給我拿好吃的，還留我在她家吃飯。

見我左右為難，我嬸子就說：“咋？你還不放心，怕我苛待你嗎啊？放心吧，街坊鄰居都看著呢，我再不好，也不會跟她一個病人一般見識的。”

我老婆就說：“嬸子，伺候病人是個苦差事，可不是端碗飯，洗個衣服的事兒。這樣吧，我們一個月給你2000塊錢，就當感謝你的辛苦了。”

我嬸子生氣地說道：“要啥錢？你們這是把我當外人了！”

我叔看我們僵持不下，就說：“孩子們既然提出來了，你就意思意思收了吧，要不他們不放心。”

我嬸子就說：“好，那我就收1000塊錢吧，就當是給我洗衣做飯的辛苦錢，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就這樣，我媽去世前的3年多的時間，都是我嬸子親力親為照顧，洗衣做飯都盡職盡責。甚至照顧才一個月，我媽就被養胖了，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凈凈，頭發還梳了好看的發型。

我媽后來病情嚴重的時候，我嬸子更是晚上直接住到我們家里。我之后請假回來，想伺候我媽最后一程，結果像洗澡擦身子，端屎端尿這些活，也都是我嬸子干的。

說句不孝順的話，我是想伺候，但是沒有克服心理上的嫌棄，竟然不爭氣地吐了……

然后我愧疚地看著我媽，忍不住痛哭流涕，我嬸子還安慰我：“沒事，孩子，伺候人這活兒，不是說有孝心沒孝心的事。我是伺候那邊你姥姥（我嬸子的母親）習慣了，現在又伺候你媽，我早都不膈應了。”

最后，在嬸子的幫助下，我們一起照顧了我媽最后一程。我媽走得體體面面，臨走時拉著我嬸子的手，艱難地擠出一句：“謝謝，妹子。”

是啊，這3年多的日夜相處，我媽和我嬸子這對兒相愛相殺的妯娌，已經處出了姐妹情分，年輕時的恩恩怨怨早就煙消云散了……

如今，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一想到過年回老家時面對冷冷清清的老屋，面對冷鍋冷灶，我就心里難受，不想回老家過年了。

結果，我嬸子前段時間就給我提前打電話了，問我什么時候放假？還說讓我放了假就趕緊回家。她說：“今年來我們家過年，年貨我都提前備好了。你們一家四口就帶人來就行了，啥也不用買。”

我叔也在電話那頭說：“父母不在了，叔叔嬸子還在呢，你們不回來看看我們老兩口啊？不孝順！”

我知道，我叔叔是故意拿話激我的，就是怕我嫌給他們添麻煩，拒絕他們的好意。

我老婆在一旁說：“叔叔，嬸嬸，放心吧，我們一家四口到時候就回家吃你們做的好吃了。”

電話那邊，叔叔嬸子笑得很開心，嬸子還說：“好，我多刷刷視頻，學幾個好菜，爭取過年給你們露一手，讓你們明年不用喊也爭著回來……”

我感激地看了看老婆，感謝她替我答應了叔叔嬸嬸，讓我過年又有了“家”。

是啊，雖然是叔叔嬸嬸，但是他們對我們家的幫助，對我的關愛，尤其是我嬸子替我分擔了養老、伺候病人的重擔，他們早已成了父母之后最愛我的長輩了。

我也不客氣了，準備抽空跟老婆買點禮物去，過年時帶給叔叔嬸嬸和堂弟他們一家人。既然開始回叔叔嬸子家過年了，以后就要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家人，他們愛護我，我也要懂得感恩。

大家說說，我是不是應該買好禮物，高高興興去叔嬸家過年？

朋友陳俊的父母都相繼去世了，父母不在，好像家也就不在了，老家也沒有期盼他們回去過年的人。結果，他嬸子今年提前打電話給他，讓他回家過年，這勾起了他的回憶。

回憶中，自己的媽媽和嬸子年輕時不對付，關系不好，甚至還暗自較勁兒。結果媽媽生病時，嬸子自告奮勇替他照顧，讓他這個獨生子，這個家里的頂梁柱安心去上班，讓他非常感激。

而通過3年多的照顧，媽媽和嬸子也冰釋前嫌，還處出了姐妹情。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遇到事兒了，一家人還是第一個上手幫忙。

當然，主要還是嬸子心善，有格局，主動照顧妯娌大嫂，還不嫌麻煩。她也心疼侄子，讓侄子繼續上班掙錢養家，她幫著照顧老人，這份恩情，確實應該陳俊銘記。

而且，嬸子善良，叔叔也知道親，今年還主動邀請他們一家四口回老家過年，去他們家吃飯。這讓陳俊心里暖暖了，他也決定過年回去多帶點禮物回去給叔叔一家。兩邊相互理解，相互為對方考慮，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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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事過兒童圖書編輯、兒童名著解析，寫過企業家、養老院長、律師等名人采訪稿，如今熱衷生活故事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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