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曾自我評價說:“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黃州、惠州、儋州是他三次被貶之地,愈來愈向南,愈來愈荒僻,卻偏被他說成是一生功業之地,這正體現了他對磨難的深刻認識。
誠然,上述詩句一定程度上有自嘲和戲謔的成分,更多的卻也是真情實感的表達,試想,如果沒有這三次大的貶謫,也許蘇軾會做一個富貴宰相,宋朝文壇卻可能少了一位豪放詞領軍人物。
再從蘇軾的人格魅力養成來看,烏臺詩案后被貶黃州,人生的大起大落使他蛻變成了東坡居士,后又被貶惠州,再一次經歷打擊,最后一次被貶儋州,生死磨練,造就了他豁達達觀的人生態度。
蘇軾三次被貶,年歲越來越大,環境越來惡劣,真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然而,所有這些磨難都沒有打倒他,他每到一處,都努力地適應新的艱苦環境,想方設法讓自己生活得更舒心一些。
那年,蘇軾正當花甲之年被貶海南,六月十一日渡海南下,次日到達海南島,三年后的五月被赦,在渡海北上的那個晚上,他寫下一首《六月二十日夜渡海》。詩作原文如下:
參橫斗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
云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
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
這首詩的大意是:
參星橫,北斗轉,已經快到三更時分,久雨不停,終日大風,老天爺也應該放睛啦。
云忽散,月兒明,用不著誰來點綴,青天碧海本來就澄澈清明。
此次乘船渡大海,頗有點孔子乘桴浮于海的味道,徒增一腔救世之志,聽著耳邊波濤聲,多少有點像聽到了黃帝成池優美的樂聲。
被貶海南島這蠻荒之地,雖然歷經了九死一生,但我毫不遺憾悔恨,因為,這次遠游是我平生最奇絕的經歷。
蘇軾這首《六月二十日夜渡海》是一首即景抒懷七言律詩。
整首詩開篇先點明時間和天氣狀況,度海時間是在半夜,黑夜即將過去,連綿不息的陰雨,刮個不停的風,也總有消停的時候,暗喻自己在遭受打擊,遇到大赦,心情舒暢,充滿希望。
接著,描寫云散月明、海天一色的情景,暗喻這次遇赦,不是誰在朝廷幫忙說情,而且也不用別人洗刷污垢,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冰清玉潔的。
然后,連用了兩個典故,發表一番議論,旨在表達對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并未喪失信心。
最后,進一步抒發自己的感想,雖然被貶到了蠻荒之地,雖然九死一生,但我不后悔,而是把這次遭貶當做一生中見聞奇絕的南游。
全詩措辭委婉,一氣呵成;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看似寫景,實則寫意;比喻巧妙,不漏痕跡;對照鮮明,韻味深遠。
突出特點是采用大量的比喻,表面上看起來是描寫眼前所見景物,實則暗喻了自己屢遭貶謫的人生遭遇,以及遇赦后的喜悅心情,還有初心不改的政治抱負,進而表現了自己愈挫愈勇的豁達情懷。
蘇軾寫完這首詩后,不到一年就病死在回歸朝廷的路上,縱觀其一生,不管仕途怎樣坎坷,無論所貶之地怎樣艱困,他始終都是微笑以待,像一陣清風度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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