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賀家坪外的僵尸店中。

大年夜夜半時分。

燈火昏暗的三號僵尸房里，捆綁著四個或躺或坐的穿著各族服裝的土匪。其中三名是戰士們裝扮的，和昏睡的竹葉青關在一個屋子里，很難看出誰是誰。

竹葉青的保鏢賀三毛首先被帶過來現場指認竹葉青。

偵察排排長張虎和副排長趙越跟在后面。

一班長老牤牛對賀三毛說道：賀三毛，你的罪過能不能減，就看你能不能準確地指認出竹葉青了。

賀三毛說道：大軍放心！我保證能找出龍爺就是了。

他站在門口，對屋子里的人認真地觀察了一會兒，眼睛落到一個車軸漢子身上，說道：大軍，那個倚墻坐著睡覺的，就是龍爺——竹葉青！不過，請大軍把這幾個人的左耳朵露出來讓我看看！

一班長老牤牛立刻吩咐道：小孫，把他們幾個人的左臉都扭過來！

看守著俘虜的偵察排戰士小孫立刻按照一班長的命令進屋，把四個人的左臉都扭過來。

賀三毛再逐個認真看去，最后眼光還是落在車軸漢子身上，說道：對！倚墻的這個就是竹葉青，他的左耳朵，是半個！

張虎看去，那車軸漢子的左耳朵，果然只有半個！

張虎說：好了。把他帶下去吧！

賀三毛被押下去了。

趙越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左耳朵，說道：排長，這個記號可是難以偽造。

張虎一笑，命令戰士們：把這四個人的位置重新調換一下！

看守的戰士急忙把四個人的位置重新調換了一下。

竹葉青的另一名保鏢牛五又被二班長變臉猴押過來指認。

二班長說道：牛五，哪個是竹葉青，你可看清了！機會對于你來說，只有這一次。

牛五大咧咧地說道：大軍放心，不用看，只要聞味兒，我也能知道龍爺是哪位。

二班長說道：別夸口，你可看仔細了！這可關系到你的生死。

牛五只是張望了幾眼，就把剛剛被看守戰士換了位置的竹葉青認了出來，他手一指，說道：那個臉朝外躺著的人，就是龍爺。

二班長追問：你敢肯定嗎？

牛五說道：能把這幾個人的左耳朵，都讓我看一下嗎？

二班長說：可以。

看守的戰士馬上把房中的幾個人的左臉扭過來，然后用燈火一一照著。

牛五逐個認真地看著，指著竹葉青說：就是他了，他確實是龍爺竹葉青。他的左半個耳朵是從下往上被削掉的。

排長張虎這才放心地噓了口氣，朝著二班長點點頭，說道：帶下去吧！

二班的戰士立即把牛五帶下去。

副排長趙越說道：排長，牛五和賀三毛的指認，確鑿無誤。

張虎點點頭，吩咐：加強警戒，天亮后，立即把竹葉青等四名匪徒押送剿匪指揮部！

趙越：是！不過，排長，不是三名嗎？竹葉青、牛五、賀三毛。可那一名是誰？

張虎神秘地說：你應該知道的！

趙越忽然一拍腦袋，窘迫地說：噢！

趙越又跟著排長張虎來到一號僵尸房中。

張虎和趙越以及三班長“扳不倒”坐在趕尸師傅睡覺的木板床上。

此時，向導老周垂頭喪氣地坐在對面的僵尸床上。

趙越愧悔恨怒，心緒復雜地看著老周。

三班長威嚴地說道：穿山甲，現在是竹葉青、牛五和賀三毛把你的什么底兒都抖摟出來了，難道你還不想說實話？

老周仰起憨厚的臉，還想裝傻蒙混過關。他說道：三班長，誰是穿山甲呀？穿山甲是野獸，是藥材，我可是周老哥呀！

三班長生氣地呵斥他：春山甲！別拿著聰明使糊涂了。連你春山甲的真名字我們都知道，還不知道你是穿山甲嗎？快說說你和竹葉青那些爛事兒吧！

老周繼續耍賴，很無辜地說：嗨呀，我的個三班長！他們是土匪，我是大軍的向導。我整天和你們在一起，你讓我說什么呀？再說，我和竹葉青還有一槍之仇呢！說著，他擼起了褲腳。他的膝蓋上部，果然有一個亮晶晶的彈洞傷疤。

三班長譏諷地一笑，說道：這塊傷疤我知道。你曾多次擼起褲腿對戰士們說過——說有一年，你到辰溪境內的一個村寨收山貨，不巧，碰上了前來搶劫的竹葉青匪幫……對吧？

老周立刻打蛇隨桿兒上，連聲說：對呀，對呀！

三班長繼續說道：你還說——那次，你仗著年輕體壯道路熟，拼命地逃跑，被追擊你的土匪一槍打在腿上，打了個跟頭，所幸沒有傷著骨頭。你說，你和竹葉青的這仇，從此算是結上了。對吧？

老周高興起來，說：對，對呀！

三班長看著老周，繼續說道：你還說，就因為挨了竹葉青一槍的原因，你才不做買賣了，就給大軍做向導，抓竹葉青！對吧？

老周似乎更加高興，說：對，對呀！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些，怎么還能把我當竹葉青的奸細呢？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

張虎威嚴地冷笑一聲，說：春山甲，我告訴你，解放軍的政策你是清楚的。你和竹葉青不一樣，和牛五、賀三毛也不一樣。

老周注意傾聽著，琢磨著，等張虎說完，立即表白道：我和竹葉青他們，當然不一樣了！他們是土匪，我……

張虎：你是他們的情報副官！

老周一時吃驚地不知如何應對了，結巴道：情……情報……副官？是，是我？

張虎嚴厲地說道：春山甲，別演戲了。你雖然是竹葉青的情報副官，但是，你沒有親手直接去殺人，你身上沒有人命債。這些，我們早就了解清楚了。

老周聽張虎如此說，立刻費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但依然辯解道：不是，排長，我……我怎么會是竹葉青的情，情……報副官呢？

張虎直率地說道：春山甲，我不喜歡你這樣子。也不希望你和竹葉青一起被國家法辦。但是，如果你偏要硬往他們那個堆兒里鉆，我們可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老周依然看著張虎，看不出有什么異樣來。

張虎繼續說道：你知道，湘西的老百姓對竹葉青恨到什么程度吧？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在湘西召開竹葉青的公審大會。到時候，你可以為他們陪綁體驗一下后果如何。

老周慢慢低下了頭，半天沒有說話，但還在轉動鬼心眼子。

趙越憤怒地看著他，氣喘如牛：你……

他想說話，想罵老周，卻被張虎舉手制止了。

老周依然是滿臉誠懇的模樣，忽然說：排長，你們真的是搞誤會了！不信你們問問副排長，有我這樣舍生忘死地的救解放軍的土匪嗎？

趙越看著老周，氣急地說：你！你還想迷惑我？說完這話，立刻尷尬得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三班長冷笑著說道：穿山甲，你不但嘴皮子好，武功也不錯呀！用不用再嘗嘗我‘扳不倒’的鐵手鎖喉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