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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四川大渡河畔的崇山峻嶺間，坐落著一個隱秘村落。

這里的村民自稱“太平軍后裔”，他們的祖先曾是翼王石達開麾下的士兵。

一百多年過去，太平軍的歷史仍在這里口口相傳。

天京事變

1850年，廣西金田村一聲驚雷，掀起了中國近代史上規模最大的農民起義——太平天國運動。

時年19歲的石達開，已是這場風暴的核心人物。

他出生廣西貴縣富裕農家，自幼習武修文，14歲加入拜上帝會，16歲成為洪秀全麾下骨干。

金田起義爆發時，他率三千客家子弟投奔洪秀全。

因其“容貌俊偉，談吐不凡”，被將士稱為“石相公”。

在太平軍北上途中，石達開的軍事天賦展露無遺。

1852年長沙之戰，他率輕騎繞道湘江，奇襲清軍糧道，解圍成功；

1853年攻克南京時，他指揮的水師率先突破儀鳳門，為定都天京立下首功。

洪秀全對其青睞有加，封其為“翼王”，取“羽翼天朝”之意。

然而，這位少年得志的將領，很快就卷入了權力漩渦。

1856年，太平天國內部爆發“天京事變”。

這場權力爭奪的腥風血雨，徹底撕裂了內部的團結。

東王楊秀清借“天父下凡”，逼洪秀全封其為“萬歲”；

北王韋昌輝奉密詔誅殺楊秀清，卻趁機屠戮兩萬無辜軍民，連石達開的家眷也未能幸免。

石達開聞訊回京勸阻，反遭韋昌輝追殺，被迫連夜逃往安慶。

這場內斗，讓太平天國元氣大傷。

洪秀全雖最終處決了韋昌輝，卻對石達開愈發猜忌。

他提拔昏庸無能的兄長洪仁發、洪仁達牽制翼王，甚至暗中監視其一舉一動。

兵敗大渡河

1857年6月，石達開對洪氏集團的腐敗內斗徹底失望。

忍無可忍的他，率十萬將士離開了天京。

這支隊伍中既有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有拖家帶口的婦孺，行軍速度緩慢，士氣日漸低迷。

石達開最初的目標，是“西進四川，割據一方”。

四川盆地四面環山，易守難攻，歷史上公孫述、劉備都在這里建立了政權。

然而，清政府對四川的控制，遠超石達開預期。

1858年，四川總督駱秉章提前鎮壓省內起義，并調湘軍入川布防。

1863年初，石達開決定兵分三路：

李復猷攻川東牽制清軍，賴裕新率中旗北上吸引火力，他親率主力從云南昭通直插大渡河。

分兵戰術的確可以多處牽制敵人，可分散的隊伍各自為戰，戰斗力也會減弱。

賴裕新部渡河后不久，就在越西縣中州壩遭清軍伏擊，全軍覆沒；

李復猷連戰連敗，退守云南；

石達開卻對前線潰敗一無所知，仍按原計劃向大渡河進發。

5月14日，太平軍四萬人抵達大渡河南岸紫打地，此時北岸尚無清軍。

然而，一夜暴雨致河水暴漲，渡河計劃被迫推遲。

兩日后，清軍唐友耕部封鎖北岸，土司嶺承恩率彝兵截斷東退山路，藏兵王應元扼守松林河西岸。

太平軍被困山谷，糧道斷絕，已經到了不得不去摘桑葉、掘草根、殺馬而食的地步。

石達開試圖強渡突圍，但清軍火器兇猛，太平軍死傷慘重。

絕望中，他決定用自己的命，換將士們一條生路。

清軍假意接受投降，卻在石達開被押往成都后，對太平軍展開血腥屠殺。

清軍檔案記載，駐扎在大樹堡的兩千名太平軍精銳被圍剿殲滅。

但根據民間口述，實際有相當數量的士兵成功突圍了。

其中多數人被彝族頭人擄作奴隸，少數人則逃往江南等地。

石達開部眾六千人中，約四千人通過不同途徑脫險。

即便后續仍有截殺，但也只是少數。

由此可見，石達開以自身性命為代價的談判，并非完全徒勞無功、白白送死，客觀上也保全了一些部眾們性命。

太平軍后裔

石達開倒在了成都科甲巷的刑場上，但他的影子卻永遠留在了大渡河畔。

太平軍殘部逃至大渡河峽谷的絕壁之上，在那里定居，建立了古路村。

這里地勢險峻，早年僅靠藤梯與外界連通，村民自稱“山民”，刻意隱瞞身份。

畢竟一旦暴露身份，必會遭清廷滅族。

為躲避追查，他們放棄太平天國的“拜上帝教”，改信山神土地。

他們與彝人通婚，改說彝漢混雜的方言，將太平軍旗永遠地深埋地下。

在古路村，太平天國的歷史通過口述與儀式代代相傳。

每年石達開的忌日，村里就會舉行“祭翼王”的儀式，聽村里的長輩講述石達開“單騎退清兵”“夜渡金沙江”的故事。

一名村民說：“翼王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我們的祖先也活不下來。”

陡峭的巖壁如同一道道天然屏障，既擋住了外界的紛爭，也困住了村民的腳步。

下山的路險如登天——木梯釘在垂直的崖壁上，藤蔓從石縫中垂下，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

村里多數人一生未曾離開過峽谷，偶爾有人冒險下山，手腳并用攀爬數小時才能抵達谷底。

2016年，一條跨度750米的高空索道橫跨峽谷，將古路村與對岸的公路連接起來。

這條耗資2000多萬元的索道，讓村民十分鐘就能抵達山外。

隨著精準扶貧政策落地，村中建起通戶水泥路，發展起核桃種植和懸崖民宿。

曾經“中國最閉塞村落”的標簽，終于被徹底撕下。

除了古路村外，在大渡河峽谷的烏斯河、金口河沿岸高山上，還散居著不少太平軍后裔。

經過百余年的繁衍生息，逐漸形成了家族。

譬如家住石棉縣安順場松崗山的王恩云。

他曾向當地文史研究人員展示家中收藏的三件兵器——一把戰刀、一支火銃和一桿梭鏢。

據他講述，其曾祖母周氏曾是翼王軍的女戰士，在安順場血戰中幸存。

她帶著這些兵器逃到松崗山，被當地村民王永富收留。

后來周氏與王永富成婚，將兵器作為家族信物代代相傳，也代代守護著這段歷史。

石達開的故事，在官方史書中不過寥寥數筆，但在大渡河的峽谷里，他依然是活著的神話。

參考資料

[1]許輝.太平天國將領石達開的悲劇人生[J].炎黃地理,2022,(04):17-20.

[2]林志杰.石達開的體貌、家眷及后裔考略[J].廣西地方志,2023,(01):3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