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64年,面對北周和突厥的聯(lián)合,北齊倍感壓力,于是將宇文護的母親送歸北周希望和好。而北周這時聯(lián)合突厥再次入侵北齊,圍困了洛陽。
在這場邙山大戰(zhàn)中,北齊派段韶,斛律光和蘭陵王高長恭解洛陽之圍,在這一戰(zhàn)中,蘭陵王高長恭一戰(zhàn)成名。
《資治通鑒》原文
世祖文皇帝下天嘉五年(甲申,公元五六四年)
初,周太祖之從賀拔岳在關(guān)中也,遣人迎晉公護于晉陽。護母閻氏及周主之姑皆留晉陽,齊人以配中山宮。及護用事,遣間使入齊求之,莫知音息。齊遣使者至玉壁,求通互市。護欲訪求母、姑,使司馬下大夫尹公正至玉壁,與之言,使者甚悅。勛州刺史韋孝寬獲關(guān)東人,復(fù)縱之,因致書為言西朝欲通好之意。是時,周人以前攻晉陽不得志,謀與突厥再伐齊。齊主聞之,大懼,許遣護母西歸,且求通好,先遣其姑歸。
秋,八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周遣柱國楊忠將兵,會突厥伐齊,至北河而還。
戊子,周以齊公憲為雍州牧,宇文貴為大司徒。九月,丁巳,以衛(wèi)公直為大司馬。追錄佐命元功,封開府儀同三司隴西公李昞為唐公,太馭中大夫長樂公若干鳳為徐公。昞,虎之子;鳳,惠之子也。
乙丑,齊主封其子綽為南陽王,儼為東平王。儼,太子之母弟也。
突厥寇齊幽州,眾十馀萬,入長城,大掠而還。
周皇姑之歸也,齊主遣人為晉公護母作書,言護幼時數(shù)事,又寄其所著錦袍,以為信驗。且曰:“吾屬千載之運,逢大齊之德,矜老開恩,許得相見。禽善草木,母子相依。吾有可罪,與汝分離!今復(fù)何福,還望見汝!言此悲喜,死而更蘇。世間所有,求皆可得,母子異國,何處可求!假汝貴極王公,富過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飄然千里,死亡旦夕,不得一朝暫見,不得一日同處,寒不得汝衣,饑不得汝食。汝雖窮榮極盛,光耀世間,于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養(yǎng),事往何論;今日以后,吾之殘命,唯系于汝爾。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云冥昧,而可欺負!”
護得書,悲不自勝。復(fù)書曰:“區(qū)宇分崩,遭遇災(zāi)禍,違離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稟氣,皆知母子,誰同薩保,如此不教!子為公侯,母為俘隸,暑不見母暑,寒不見母寒,衣不知有無,食不知饑飽,泯如天地之外,無由暫聞。分懷冤酷,終此一生,死若有知,冀奉見于泉下耳!不謂齊朝解網(wǎng),惠以德音,磨敦、四姑,并話矜放。初聞此旨,魂爽飛霸占,號天叩地,不能自勝。齊朝霈然之恩,既已沾洽,有家有國,信義為本,伏度來期,已應(yīng)有日。一得奉見慈顏,永畢生愿。生死肉骨,豈過今恩;負山載岳,未足勝荷。”
齊人留護母,使更與護書,邀護重報,往返再三。時段韶拒突厥軍于塞下,齊主遣黃門徐世榮乘傳赍周書問韶。韶以“周人反覆,本無信義,比晉陽之役,其事可知。護外托為相,其實主也。既為母請和,不遣一介之使。若據(jù)移書,即送其母,恐示之以弱。不如且外許之,待和親堅定,然后遣之未晚。”齊主不聽,即遣之。
閻氏至周,舉朝稱慶,周主為之大赦。凡所資奉,窮極華盛。每四時伏臘,周主帥諸親戚行家人之禮,稱觴上壽。突厥自幽州還,留屯塞北,更集諸部兵,遣使告周,欲與共擊齊如前約。閏月,乙巳,突厥寇齊幽州。
晉公護新得其母,未欲伐齊;又恐負突厥約,更生邊患,不得已,征二十四軍及左右?guī)㈦`秦、隴、巴、蜀之兵并羌、胡內(nèi)附者,凡二十萬人。冬,十月,甲子,周主授護斧鉞于廟庭;丁卯,親勞軍于沙苑;癸酉,還官。
護軍至潼關(guān),遣柱國尉遲迥帥精兵十萬為前鋒,趣洛陽,大將軍權(quán)景宣帥山南之兵趣懸瓠,少師楊檦出軹關(guān)。
周晉公護進屯弘農(nóng)。甲午,尉遲迥洛陽,雍州牧齊公憲、同州刺史達奚武、漢州總管王雄軍于邙山。
戊戌,齊主使兼散騎常侍劉逖來聘。
初,周楊檦為邵州刺史,鎮(zhèn)捍東境二十馀年,數(shù)與齊戰(zhàn),未嘗不捷,由是輕之。既出軹關(guān),獨引兵深入,又不設(shè)備。甲辰,齊太尉婁睿將兵奄至,大破檦軍,檦遂降齊。
權(quán)景宣圍懸瓠,十二月,齊豫州道行臺、豫州刺史太原王士良、永州刺史蕭世怡并以城降之。景宣使開府郭彥守豫州,謝徹守永州,送士良、世怡及降卒千人于長安。
周人為土山、地道以攻洛陽,三旬不克。晉公護命諸將塹斷河陽路,遏齊救兵,然后同攻洛陽;諸將以為齊兵必不敢出,唯張斥候而已。
齊遣蘭陵王長恭、大將軍斛律光救洛陽,畏周兵之強,未敢進。齊主召并州刺史段韶,謂曰:“洛陽危急,今欲遣王救之。突厥在北,復(fù)須鎮(zhèn)御,如何?”對曰:“北虜侵邊,事等疥癬。今西鄰窺逼,乃腹心之病,請奉詔南行。”齊主曰:“朕意亦爾。”乃令韶督精騎一千發(fā)晉陽。丁巳,齊主亦自晉陽赴洛陽。
己未,齊太宰平原靖翼王淹卒。
段韶自晉陽,行五日濟河,會連日陰霧,壬戌,韶至洛陽,帥帳下三百騎,與諸將登邙阪,觀周軍形勢。至太和谷,與周軍遇,韶即馳告諸營,追集騎士,結(jié)陳以待之。韶為左軍,蘭陵王長恭為中軍,斛律光為右軍。周人不意其至,皆恟懼。韶遙謂周人曰:“汝宇文護才得其母,遽來為寇,何也?”周人曰:“天遣我來,有何可問!”韶曰:“天道賞善罰惡,當(dāng)遣汝送死來耳!”
周人以步兵在前,上山逆戰(zhàn)。韶且戰(zhàn)且卻以誘之;待其力弊,然后下馬擊之。周師大敗,一時瓦解,投墜溪谷死者甚眾。
蘭陵王長恭以五百騎突入周軍,遂至金墉城下。城上人弗識,長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周師在城下者亦解圍遁去,委棄營幕,自邙山至穀水,三十里中,軍資器械,彌滿川澤。唯齊公憲、達奚武及庸忠公王雄在后,勒兵拒戰(zhàn)。
王雄馳馬沖斛律光陳,光退走,雄追之。光左右皆散,唯馀一奴一矢。雄按槊不及光者丈馀,謂光曰:“吾惜爾不殺,當(dāng)生將爾見天子。”光射雄中額,雄抱馬走,至營而卒。軍中益懼。
齊公憲拊循督勵,眾心小安。至夜,收軍,憲欲待明更戰(zhàn)。達奚武曰:“洛陽軍散,人情震駭,若不因夜速還,明日欲歸不得。武在軍久,備見形勢;公少年未經(jīng)事,豈可以數(shù)營士卒委之虎口乎!”乃還。權(quán)景宣亦棄豫州走。
丁卯,齊主至洛陽。己巳,以段韶為太宰,斛律光為太尉,蘭陵王長恭為尚書令。壬申,齊主如虎牢,遂自滑臺如黎陽,丙子,至鄴。
楊忠引兵出沃野,應(yīng)接突厥,軍糧不給,諸軍憂之,計無所出。忠乃招誘稽胡酋長咸在坐,詐使河州刺史王杰勒兵鳴鼓而至,曰:“大冢宰已平洛陽,欲與突厥共討稽胡之不服者。”坐者皆懼,忠慰諭而遣之。于是諸胡相帥饋輸,車糧填積。屬周師罷歸,忠亦還。
晉公護本無將略,是行也,又非本心,故無功,與諸將稽首謝罪。周主慰勞罷之。
是歲,齊山東大水,饑死者不可勝計。
宕昌王梁彌定屢寇周邊,周大將軍田弘討滅之,以其地置宕州。
世祖文皇帝下天嘉六年(乙酉,公元五六五年)
春,正月,癸卯,齊以任城王湝為大司馬。齊主如晉陽。
二月,辛丑,周遣陳公純、許公貴、神武公竇毅、南陽公楊薦等備皇后儀衛(wèi)行殿,并六宮百二十人,詣突厥可汗牙帳逆女。毅,熾之兄子也。
丙寅,周以柱國安武公李穆為大司空,綏德公陸通為大司寇。
壬申,周主如岐州。
《資治通鑒》譯文
天嘉五年(甲申,公元564年)
當(dāng)初,北周太祖在關(guān)中追隨賀拔岳時,曾派人到晉陽迎來晉公宇文護。宇文護的母親閻氏和北周國主的姑母留在晉陽,北齊人把她們安置在中山宮。宇文護當(dāng)權(quán)以后,派人到北齊去尋找她們,得不到音訊。北齊派使者到玉壁,要求開通和北周之間的貿(mào)易來往。宇文護想訪求母親和姑母的下落,便派司馬下大夫尹公正去玉壁商談,北齊的使者非常高興。勛州刺史韋孝寬捉到關(guān)東人,又把他們放掉,還寫信給北周表示愿意和對方友好相處。這時,北周因為以前進攻晉陽沒有達到目的,準備聯(lián)合突厥再次攻打北齊。武成帝聽到后十分害怕,于是答允送回宇文護的母親,請求雙方和好,先把宇文護的姑母送回去。
秋季,八月,丁亥朔(初一),發(fā)生日食。
北周派柱國楊忠會同突厥討伐北齊,兵到北河就返回了。
戊子(初二),北周任命齊公宇文憲為雍州牧,宇文貴為大司徒。九月,丁巳(初二),任命衛(wèi)公宇文直為大司空。追錄當(dāng)初輔佐君主的元勛功臣,封開府儀同三司隴西公李昞為唐公,太馭中大夫長樂公若干鳳為徐公。李昞是李虎的兒子,若干鳳是若干惠的兒子。
乙丑(初十),北齊武成帝封兒子高綽為南陽王,高儼為東平王。高儼是太子的同母弟。
突厥入侵北齊的幽州,共有十多萬人,進入長城,在大肆搶掠后退去。
北周武帝的姑母回去時,北齊武成帝派人代晉公宇文護的母親寫了回信,信中說到宇文護年幼時的幾件事,還寄去自己穿的錦袍,作為證明。信上說:“我遇到千載難逢的運氣,蒙受大齊的恩德,憐憫我年老特別開恩,允許我們母子見面。就是禽獸草木,也都母子相依為命。我犯了什么罪孽,竟會和你分離!現(xiàn)在又得到什么福氣,還能回去和你相見!說到這些,悲喜交集,死而復(fù)生。世上所有的東西,只要追求都能得到,母子分處異國,又能向哪里求得團聚!即使你的尊貴到達王公,富有超過山海,但有個年已八十的老母親,還飄泊在千里之外,生命在旦夕之間,得不到一天短暫的相見,得不到一天的共同生活,寒冷而得不到你的衣服,饑餓而得不到你的飲食,你雖然極其榮華富貴,光輝照耀人間,對我有什么好處!在今天以前,你沒有盡供養(yǎng)我的本份,事情已過就不必再說了;從今以后,我的余生就依賴于你了。天地之間,中有鬼神,不要以為天地冥冥,可以欺騙負心!”
宇文護接到書信,忍不住悲痛。復(fù)信說:“天下四分五襲,遭遇災(zāi)禍,離開母親,已經(jīng)三十五年。稟性承受天地自然之氣,都知道母子之情,誰象我薩保一般,這樣不孝!兒子是公侯,母親卻是被俘虜?shù)呐`,熱天看不見母親受暑,冷天看不見母親挨凍,不知道有沒有衣穿,不知道吃得飽不飽,蹤跡消失在天地以外,無從得到一點音訊。分別懷有冤屈和慘痛,結(jié)束一生以后,身后如果有知,希望能在九泉之下侍奉母親!不意齊朝網(wǎng)開一面,賜給好消息,母親和四姑母,獲得憐憫允許釋放。剛聽到這道詔旨時,連魂魄都變得清朗而飛升起來,呼天搶地,不由自己。現(xiàn)在受到齊朝雨露般恩澤的滋潤,家庭和國家,應(yīng)該以信義為根本,估計母親歸來之期,已經(jīng)不遠。一旦能夠見到母親慈祥的面容,永遠了卻我畢生的愿望。死者復(fù)生,白骨長肉,怎能比得上今天這樣的恩情;象背負大山高岳,真是擔(dān)當(dāng)不起。”
北齊人留下宇文護的母親,再次給宇文護去信,希望宇文護再次回信,這樣往返了好幾次。當(dāng)時段韶在邊塞抵御突厥的軍隊,北齊武成帝派黃門郎徐世榮乘驛車帶了北周的書信去問段韶的意見。段韶表示“周人反復(fù)無常,本來就沒有信義,比照晉陽之役,事情就明白了。宇文護在表面上僅僅是相國,實際上是一國之主。既然為了母親請求和好,卻不派一個使者來。如果根據(jù)他送來的書信,就把他的母親送回去,恐怕會給對方留下我們軟弱的印象。不如暫且對外表示答允,等和睦親善的事完全肯定以后,再把他的母親送回去也不晚。”武成帝不聽段韶的意見,立即把宇文護的母親送回長安。
閻氏回到北周,滿朝歡慶,北周武帝為此在國內(nèi)大赦。他對閻氏所供奉的一切,美好豐盛到了極點,每逢四季的節(jié)日,武帝帶領(lǐng)所有親戚不行國禮而行家禮,舉杯祝閻氏長壽。
突厥從幽州返回,屯兵在塞北,進一步召集各部落的軍隊,派使者告訴北周,打算象以前所約定那樣共同進攻北齊。閏月,乙巳(二十日),突厥入侵北齊幽州。
晉公宇文護剛迎來了母親,不想進攻北齊;但又怕違背了和突厥的約定,反而發(fā)生邊患,不得已,征召關(guān)中的府兵二十四軍、左右?guī)慕l(wèi)兵及其隸屬的秦、隴、巴、蜀等地的軍隊,加上歸附的羌人、胡人等,一共二十萬人。
冬季,十月,甲子(初十),北周武帝在朝廷授給宇文護斧鉞;丁卯(十三日),親自到沙苑慰勞軍隊;癸酉(十九日),回宮。
宇文護的軍隊抵達潼關(guān),派柱國尉遲迥領(lǐng)十萬精兵做前鋒,向洛陽進發(fā),大將軍權(quán)景宣率領(lǐng)荊州、襄陽的兵向懸瓠進發(fā),少師楊檦進攻軹關(guān)。
北周晉公宇文護進屯弘農(nóng)。尉遲迥包圍了洛陽,雍州牧齊公宇文憲、同州刺史達奚武、涇州總管王雄駐軍在邙山。
戊戌(十四日),北齊國主派遣兼散騎常侍劉逖來陳朝聘問。
起初,北周楊檦做邵州刺史,鎮(zhèn)守捍衛(wèi)東邊國境二十多年,好幾次和北齊打仗,戰(zhàn)無不勝,因此輕敵。這次出了軹關(guān),獨自領(lǐng)兵深入敵方,又不設(shè)防。甲辰(二十日),北齊太尉婁睿領(lǐng)兵突然來到,大敗楊檦的軍隊,楊檦便向北齊投降。
權(quán)景宣圍困懸瓠,十二月,北齊豫州道行臺、豫州刺史太原王高士良、永州刺史蕭世怡一起獻城投降北周。權(quán)景宣任命開府郭彥守豫州,謝徹守永州,把高士良、蕭世怡和降兵一千人送到長安。
周人筑土山、挖地道攻打洛陽,三十天也沒有攻下來。晉公宇文護命令部將們挖掘切斷河陽的道路,阻止北齊的援軍,然后一同攻打洛陽;部將們以為齊兵一定不敢出城,所以只派人偵察而已。
北齊派蘭陵王高長恭、大將軍斛律光救援洛陽,因為懼怕北周的兵力強大,不敢前進。北齊國主召見并州刺史段韶,對他說:“洛陽危急,現(xiàn)在派蘭陵王去援救。突厥在北面,也要加以防御,怎么辦?”段韶回答說:“北虜侵犯邊境,只不過象身上長了疥瘡皮癬。現(xiàn)在西邊的鄰國對我們窺伺進逼,這才是心腹之患,我愿意奉陛下的詔命到南方去。”北齊國主說:“我的意思也是如此。”于是下令段韶率領(lǐng)一千名精銳的騎兵從晉陽出發(fā)。丁巳(初三)北齊國主也從晉陽趕赴洛陽。
已未(初五),北齊太宰平原靖翼王高淹去世。
段韶從晉陽出發(fā),五天以后渡過黃河,正巧連日來陰天有霧,壬戌(初八),段韶到達洛陽,率領(lǐng)帳下的三百名騎兵,和將領(lǐng)們一同登上邙阪,觀察北周軍隊的形勢,到太和谷,和北周軍隊遭遇,段韶立即派人騎馬遍告各營,會集騎士,嚴陣以待。段韶是左軍,蘭陵王高長恭是中軍,斛律光是右軍。周人沒有想到段韶等人到來,感到恐懼。段韶遠遠地向周人說:“你宇文護剛得到母親,就馬上來侵擾,這是為什么?”周人說:“上天派我們來,有什么好問的!”段韶說:“天道是賞善罰惡的,是派你們送死來了!”
周人以步兵在前,上山迎戰(zhàn)。段韶且戰(zhàn)且退誘敵深入;等對方兵力疲竭,于是下馬進攻。北周軍隊大敗,立刻崩潰,墜落在溪流和山谷中而喪生的很多。
蘭陵王高長恭以五百名騎兵沖進北周軍隊的包圍圈,到了金墉城下。城上的人不認識他,高長恭脫去甲胄露出自己的面孔,城上派了弓箭手下來救他。在城下的北周軍隊也解圍逃走,丟下營帳,從邙山到谷水的三十里間的川澤之地,都是北周丟棄的兵器輜重。只有齊公宇文憲、達奚武和庸忠公王雄在后面統(tǒng)率兵士抵抗作戰(zhàn)。
王雄策馬沖入斛律光的陣營,斛退光退走,王雄緊緊追趕。斛律光的左右都走散了,只剩下一名奴仆和一支箭。王雄手按著長矛離斛律光不到一丈多遠,對他說:“我因為愛惜而不殺你,要活捉你去見天子。”斛律光放箭射中王雄的額頭,王雄用手抱住馬頸逃走,到軍營時就死去,軍中更加恐懼。
齊公宇文憲撫慰激勵部下,部眾心里稍為平定。夜晚時,他將軍隊集中起來,準備到天亮?xí)r再戰(zhàn)。達奚武說:“洛陽的軍隊都散了,人們的心情震撼害怕,如果不趁晚上迅速退走,只怕明天想走也走不成。我在軍隊很久了,完全了解這種形勢;您年輕沒有經(jīng)歷多少事情,怎能把幾個營的士兵送進虎口!”于是退兵回去。權(quán)景宣也放棄豫州退走。
丁卯(十三日),北齊國主到洛陽。已巳(十五日),任命段韶為太宰,斛律光為太尉,蘭陵王高長恭為尚書令。壬申(十八日),北齊國主去虎牢,便從滑臺去黎陽,丙子(二十二日),抵達鄴城。
楊忠領(lǐng)兵從沃野出發(fā),接應(yīng)突厥,由于軍糧短缺,軍中擔(dān)憂,想不出辦法。楊忠便召集誘騙稽胡部落的酋長入座,假裝叫河州刺史王杰統(tǒng)率士兵敲著戰(zhàn)鼓趕到這里,說:“大冢宰已經(jīng)平定洛陽,準備和突厥共同討伐稽胡部落那些不服從的人。”在座的酋長們都很害怕,楊忠安慰勸說后讓他們回去。于是那些胡族部落相繼送來糧食,軍糧于是充足。北周命令軍隊罷兵回朝,楊忠也一起返回。
晉公宇文護本來就沒有將帥的膽略本領(lǐng),這次行動,又不是他的本意,所以無功而歸,只得和將領(lǐng)們向周武帝聽頭請罪。北周國主對他們加以慰勞了事。
這一年,北齊的山東水災(zāi),餓死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宕昌王梁彌定屢次進犯北周的邊界,北周的大將軍田弘將他討平,在那里設(shè)置宕州。
天嘉六年(乙酉,公元565年)
春季正月,癸卯(二十日),北齊任命任城王高湝為大司馬。北齊國主去晉陽。
二月,辛丑(疑誤),北周派陳公宇文純、許公宇文貴、神武公竇毅、南陽公楊薦等準備皇后的儀仗、侍衛(wèi)、行裝,和六宮的一百二十人,到突厥可汗的牙帳迎接可汗的女兒。竇毅是竇熾哥哥的兒子。
丙寅(十三日),北周任命柱國安武公李穆為大司空,綏德公陸通為大司寇。
壬申(十九日),北周國主去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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