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探客紀

創作團隊 | 千城記

撰文| 雨 霏

編輯 | 李 想

最近，西雅圖“怒刷了一波存在感”，但這熱度屬實尷尬。一系列負面事件，讓這座城市一頭扎進了輿論風暴眼，新聞頭條頻繁被其霸占，想低調都難。

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圖源@Google地圖）▼

特斯拉莫名被砸、科技巨頭紛紛裁員、美股跟坐過山車似的震蕩，再加上馬斯克和特朗普的言論引發的社會大討論，諸多棘手難題攪和在一起，直接把曾經憑借科技繁榮和創新活力“笑傲江湖”的西雅圖，硬生生地拖入社會與經濟危機的大漩渦。

西雅圖城市景觀，圖片較大請橫屏欣賞（圖源@攝圖網）▼

西雅圖一路走來，其發展進程漫長且富有故事性。最初，印第安人在此聚居，憑借優越地理位置開辟貿易之路，西雅圖慢慢成了重要貿易港口，商船在海上穿梭不停，港口貨物堆積如山，熱鬧非凡。

西雅圖摩天輪碼頭區（圖源@攝圖網）▼

緊接著，木材業和漁業強勢興起，周邊豐富的森林資源和廣闊的海域助力這兩大傳統產業風生水起，西雅圖迎來初步繁榮，城市規模也不斷擴大。

西雅圖市中心（圖源@攝圖網）▼

波音公司入駐后，更是直接給西雅圖的工業化按下了“加速鍵”。工廠里機器轟鳴，生產出來的飛機暢銷全球，西雅圖也跟著名聲大噪，并在世界舞臺上嶄露頭角。

從1990年代起，微軟率先發力，“一馬當先”帶動科技行業迅速崛起。而科技產業這根“超級頂梁柱”，又吸引了亞馬遜、星巴克等一大波世界級企業扎堆，一時間人才和資本紛至沓來，西雅圖的發展如日中天。

坐落于西雅圖的世界第一家星巴克（拍攝@雨霏）▼

然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過度依賴科技行業的弊端很快顯現。美股一下跌，西雅圖經濟就像迎頭來了一記“重拳”，遭受重創。

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的數據，西雅圖所在的華盛頓州GDP增長率在2021-2023年間一路下滑。清晰地表明西雅圖經濟增速放緩，科技行業對經濟增長的驅動力明顯減弱。

美國各州GDP數據（圖源@維基百科）▼

2025年3月，西雅圖的停車場里，四輛特斯拉汽車毫無征兆地突發大火，轉瞬化作焦黑殘骸。

這并非個例，美國多數地區頻繁上演針對特斯拉的破壞大戲。特斯拉門店遭槍擊，充電站被縱火，展車被砸得“體無完膚”，還被噴上了“NO MUSK”的字樣。更震驚的是，郊區林伍德的經銷店居然被噴上了納粹標志。

馬斯特任職以來，特斯拉遭破壞報道（圖源@環球時報）▼

警方調查后發現，這些全是針對特斯拉及其首席執行官馬斯克搞的蓄意行為。

為何特斯拉這么招人恨?

原來馬斯克領導政府效率部削減聯邦政府規模，考慮將聯邦政府機構預算平均削減30%至40%，其中大幅裁員是重點工作。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臺（NPR）報道，2月12日由政府效率部推動的聯邦雇員“大規模裁員”工作正式啟動后，至少已有兩萬聯邦雇員被裁員。

大量失業者將憤怒發泄到特斯拉身上，認為是馬斯克的決策導致自己失去生計。

特斯拉在西雅圖的產業布局廣泛，其供應鏈涉及眾多當地上下游企業，從零部件生產到銷售服務，帶動大量就業與經濟活動。一系列破壞事件，對當地投資環境產生負面影響，成為西雅圖經濟危機的一個危險信號。

特斯拉的困境只是西雅圖當下復雜局面的冰山一角。美股持續下跌，對西雅圖的經濟支柱企業更是一頓“猛錘”。

以特斯拉股價為例，過去三個月，股價從最高488美元“俯沖式”下跌。到3月18日收盤，已經跌到225美元，市值幾近腰斬。

3月18日特斯拉股價（圖源@老虎國際）▼

就在2025年2月24日，特斯拉的忠實投資者羅斯?格伯就曾斷言特斯拉在2025年“至多跌去50%”，當時特斯拉當年已跌去44%以上。投行摩根大通甚至更為悲觀，預計股價將跌至135美元，相當于在當時價格基礎上再腰斬一次。

股價暴跌使特斯拉融資能力大打折扣，消費者信心受挫，西雅圖原本打算購買特斯拉汽車的消費者，紛紛開啟“觀望模式”，不敢輕易出手。

西雅圖作為美國科技創新中心之一，微軟、亞馬遜等巨頭總部都扎根于此，經濟發展長期依賴高科技產業“撐腰”。但自2022年底起，科技行業的“寒冬”悄然降臨，且這“寒意”越來越濃。

Challenger，Gray&Christmas的月度數據顯示，僅2024年，美國科技行業累計裁員超13.4萬，西雅圖地區自然難逃一劫。

2024年度科技人員裁員數據（圖源@新智元）▼

亞馬遜，作為西雅圖的“明星企業”之一，在美股波動中市值大幅縮水。

2024年根據亞馬遜的全年財報，亞馬遜營收為6380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長11%；凈利潤為592億美元，同比飆升95%，創歷史新高，“成績單”打造得很完美。

但真實情況是，“成績單”發布后，亞馬遜股價盤后一度跌超7%，最終收跌4.17%，其市值一夜蒸發1012億美元。

市值下滑，導致公司一系列擴張計劃受阻，其在西雅圖的新辦公區域建設延期，大量計劃新增的工作崗位被迫擱置。

西雅圖亞馬遜總部生態辦公室The Spheres（拍攝@雨霏）▼

根據AMZ123的調查，2024年超六成賣家表示凈利潤較2023年有所下滑，其中32%的賣家凈利潤下滑幅度超過了50%。

不僅如此，以前，亞馬遜財大氣粗，在南湖聯合區搞出大規模建筑群，把周邊商業帶得紅紅火火，周邊房價和租金一路飆升。如今市值下滑，周邊寫字樓空置率顯著上升，租金價格也出現明顯下跌。依賴亞馬遜員工消費的周邊商家生意慘淡。

微軟，在西雅圖的科技版圖至關重要。2024年，受宏觀經濟環境影響，微軟在研發投入上也不得不“小心翼翼”。2025年微軟首當其沖的開啟新一輪裁員計劃，據悉，比例或將高達5%。

從社交平臺Blind匿名流出的微軟裁員人數傳聞（圖源@網絡）▼

波音，這座城市的航空航天巨頭，在全球經濟動蕩的大環境下，同樣舉步維艱。

2024年，波音股價價大跌逾31%。波音公司2024年10月23日披露的財報顯示，受罷工等因素影響，企業2024年三季度虧損近62億美元，2024年以來已虧損近80億美元。

為應對危機，波音在全球大幅裁員1.7萬，其中西雅圖所屬的華盛頓州裁員人數近2200人。在職員工也被更改勞資協議，引來3.3萬員工連續7周罷工，這是21世紀美國成本最高的罷工，導致波音大部分客機停產，給公司、工人和供應商造成了超過115億美元的損失，波音的聲譽也遭受嚴重的打擊。

被譽為“世界最惡心的景點”之一的西雅圖口香糖墻，如今依然有無數游客留下印記（拍攝@雨霏）▼

科技裁員潮的出現，一方面源于全球科技行業競爭越來越“卷”，新興科技企業不斷涌現。傳統科技巨頭為維持競爭優勢，不得不優化業務結構，裁撤低效或非核心崗位；另一方面，全球經濟增長放緩，消費者購買力下降，對科技產品及服務需求減少，企業營收下滑，只能通過裁員降低成本，這也是企業在困境中的無奈之舉。

科技裁員潮的沖擊，對西雅圖的經濟和社會影響可太大了。

經濟上，消費市場受挫嚴重。大批科技從業者失業，收入銳減，消費能力隨之降低，致使商場、餐廳、娛樂場所營業額顯著下滑。不少街邊餐廳因周邊科技公司員工減少，客流量與營業額均大幅下降。

房地產市場也受波及。科技產業繁榮時，房價因高收入從業者旺盛購房需求而上漲。如今，股市低迷疊加裁員潮，高收入群體購房需求大減，房價下跌，投資者紛紛減少購房計劃，甚至拋售房產，加劇市場動蕩。

以西雅圖中央商務區（CBD）寫字樓為例，2023年交易額僅2900萬美元，相比前一年的23億美元，暴跌98.7%。在全國范圍內，西雅圖的寫字樓空置率排名第四，僅次于底特律、休斯頓和舊金山，足見科技裁員潮對房地產市場沖擊之大。

社會層面，科技裁員潮引發了不少社會問題。西雅圖警方數據顯示與失業相關的盜竊、搶劫等犯罪案件數量有所增長。失業人員心理壓力增大，心理問題凸顯，當地心理咨詢機構咨詢人數大幅上升。家庭因經濟壓力矛盾增多，離婚率等家庭糾紛指標上升。

西雅圖派克市場購物的人群，不知是否受到經濟的影響，看起來比較疲憊（拍攝@雨霏）▼

此外，西雅圖的社會治安問題頗為嚴峻。2023年，西雅圖市議會削減警局撥款，致使約600名警察離職。這一舉措產生了連鎖反應，當年僅上半年，西雅圖的兇殺案數量便激增7%。

雖說2024年11月的數據表明，該市兇殺案與暴力犯罪數量總體下降了8%，然而部分街區暴力犯罪增幅依舊顯著，社會治安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截至2024年12月前，西雅圖警察局統計出的暴力犯罪有增無減的街區（圖源@KOMONEWS）▼

面對復雜局面，西雅圖政府和企業也在積極應對。

政府推行再就業培訓，設編程、數據分析等熱門科技領域課程，助失業者提升就業競爭力。

西雅圖市政府還推出10億美元經濟刺激計劃，資助新經濟適用房的建設、補貼住房服務、租金援助以及增加住房相關工作人員的勞動報酬等。

考慮到裁員潮可能引發社會治安問題，政府不得不重新增加警力巡邏，同時，簡化警察招聘流程，市議會將調任警員獎金提至5萬美元，以此吸引更多專業人才投身警察隊伍。

西雅圖雪山（圖源@攝圖網）▼

2024年10月西雅圖市長布魯斯?哈雷爾簽署法案，對市中心特定新開發項目豁免設計審查，未來三年相關區域項目可免傳統審查，預計縮短審批6-9個月，用以提升區域經濟活力。

科技巨頭們也紛紛開啟“自救模式”。特斯拉為扭轉銷量下滑、利潤下降的局面，將車輛平均制造成本首次降至3.5萬美元，并計劃在2025年上半年推出新款“平價車型”，售價低于Model 3和Model Y，期望憑借技術創新提升產品競爭力，穩固市場份額。

亞馬遜在西雅圖、達拉斯等大城市部署起亞（Kia）小型運輸車用于包裹運送。這項新服務將部分快速送貨業務從Flex零工經濟公司轉移至送貨服務合作伙伴，通過雇傭兼職人員，大幅降低成本，同時增強對送貨流程的把控，減少對Flex的依賴。

未來幾年，亞馬遜還打算將此類設施數量增加一倍，進一步鞏固其在美國零售市場的地位。

波音方面，新任CEO計劃常駐西雅圖，聚焦商用飛機項目。

此前，波音員工已達成四年內加薪38%的協議，目前公司擁有大量737機身庫存，隨時可發貨。這些動態為波音產量恢復帶來信心，也將對航空產業鏈的發展注入強勁動力。

長眠于西雅圖的華人巨星李小龍父子（拍攝@雨霏）▼

一系列舉措，都是為了讓西雅圖能盡快走出困境。除了上述措施，西雅圖還可從以下方面努力：

治安管理上，除增加警力外，也要注意槍支管理，可借鑒底特律、波士頓經驗，投入資金開展社區暴力干預，實施可信使者計劃，加強危機應對與心理健康團隊介入，嚴格執行槍支法律，確保公共安全。

在解決無家可歸人員的問題上，西雅圖可進一步完善救助體系。除了為無家可歸者提供心理健康、戒毒及住房等幫助外，還可增加更多類似的救助中心。

在經濟結構調整上，西雅圖除了發展綠色能源、生物科技等新興產業外，還要大力扶持文化創意產業。當地文化資源豐富，可通過舉辦藝術活動吸引游客，拉動相關產業。同時，加強傳統制造業的技術改造，引入先進技術與管理經驗，提升生產效率與產品附加值，增強產業競爭力。以此改變過度依賴科技產業的模式，增強經濟抗風險能力。

美國西雅圖胡奇利玻璃藝術館（圖源@攝圖網）▼

在社會公平方面，政府可通過稅收調節等手段，縮小科技高管與普通服務業人員的收入差距。比如，將稅收收入多用于改善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提升普通民眾生活質量，緩解社會矛盾。

盡管面臨挑戰，西雅圖也有自身優勢。華盛頓大學數據顯示西雅圖地區在校大學生數量眾多，科教綜合實力較強，且一直具有創新傳統，能迅速調整策略應對危機，這也是它的“底氣”所在。

西雅圖華盛頓大學內部景觀（拍攝@雨霏）▼

西雅圖正處于關鍵十字路口，從特斯拉被砸到科技裁員潮，從美股波動到社會治安問題，諸多危機交織，這不僅是西雅圖自身的問題，更是美國科技產業變革的縮影。

從過度依賴大公司到培育多元化產業生態，西雅圖正經歷深刻轉型，而這一轉型結果，將決定其未來十年能否繼續維持科技中心地位，是走向衰落還是浴火重生，全看這關鍵的幾步怎么走了。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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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國各州國內生產總值列表》維基百科

3.《美政府大規模裁員持續進行》光明網2025-02-25

4.《美國企業2024年新增員工規模創近十年新低 裁員同比增加5.5%》金融界2025-01-09

5.《亞馬遜2024財報：凈利翻倍卻蒸發千億市值，AI千億豪賭能否破增長焦慮？》中華網財經2025-02-11

6.《洞察2025跨境商機，行業年度報告重磅上線！》AMZ123跨境導航2025-01-15

7.《Boeing layoffs so far total nearly 2,200 workers in Washington state》KTVZ21 2024-11-18

8.《波音的這一年更糟了》北京商報2025-01-02

9.《西雅圖的辦公空間跳水：98.7%的跌幅反映了技術風暴，混合轉變》華盛通2024-02-15

10.《Seattle Police Department data shows drop in city's violent crime in 2024》KOMONEWS 2024-12-29

11.《西雅圖市長簽署法案加速市中心經濟復蘇》僑報訊2024-10-31

12.《Seattle City Council greenlights $50K bonuses for police officers》FOX13 2024-10-08

13.《特斯拉2025上半年將推平價車型，預估約3萬美元》IT之家2025-01-30

14.《洛杉磯縣利用數據完善體育設施/西雅圖選民同意征收約10億美元住房稅支持經濟適用房建設》國際城市規劃2023-11-24

15.《亞馬遜在當日達服務中部署新包裹運送汽車》電商報2024-08-15

16.《波音高管透露Spirit Aero現有大量737機身庫存，劍指產量提升目標》搜狐網2025-02-05

17.《波音工人獲38%加薪！罷工背后的秘密與未來展望》搜狐網2024-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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