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曼哈頓中城,一座高聳的玻璃幕墻大廈內,每天流動著足以撼動全球經濟的資本洪流,這里正是貝萊德集團(BlackRock)的總部,當然,不太熟悉的人很容易將它和另一家資本大佬黑石集團(BlackStone)搞混。
黑石集團和貝萊德集團雖然都是美國知名的金融公司,但它們的業(yè)務范圍、定位和服務卻是大相徑庭。
簡單來說,黑石集團更側重于私募股權和房地產投資,而貝萊德則以資產管理為主打,是全球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之一。
2024年,貝萊德管理的資產規(guī)模已達到驚人的11.6萬億美元,這一數(shù)字不僅遠遠超越了全球絕大多數(shù)國家全年的GDP總量,更意味著其觸角已滲透到全球經濟的每一根毛細血管。
從華爾街的股票交易到上海港的集裝箱裝卸,從倫敦的養(yǎng)老基金到南非的太陽能電站,這家成立僅36年的金融巨頭,正以獨特的戰(zhàn)略和技術手段重新定義現(xiàn)代資本權力的邊界。
貝萊德集團
1988年,當來自美國加州猶太家庭的拉里·芬克(Larry Fink)在華爾街一間狹小的辦公室創(chuàng)立貝萊德時,這位出身房地產金融的年輕人或許并未料到,他正在為全球資本市場的未來埋下一顆顛覆性種子。
彼時的美國金融市場正經歷儲貸危機后的劇烈震蕩,芬克憑借在抵押貸款證券領域的深厚積累,將公司定位為“風險管理專家”。
這種基因始終貫穿貝萊德的發(fā)展:當其他投行沉迷于高杠桿游戲時,貝萊德率先開發(fā)出量化風險評估模型,這種技術優(yōu)勢使其在1994年墨西哥金融危機中逆勢崛起,管理規(guī)模突破200億美元。
真正讓貝萊德蛻變?yōu)樾袠I(yè)巨擘的是其對歷史機遇的精準捕捉。1999年,貝萊德通過紐交所上市獲得資本彈藥,隨即展開一系列戰(zhàn)略并購:
2006年與美林投資管理合并,資產規(guī)模突破1萬億美元;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美國政府甚至委托其評估雷曼兄弟的“毒資產”;
拉里·芬克
而2009年以135億美元鯨吞巴克萊全球投資者(BGI)的驚天收購,不僅讓貝萊德獲得全球最大的ETF平臺iShares,更使其管理規(guī)模飆升至3.4萬億美元,一舉奠定行業(yè)霸主地位。
近年來貝萊德的擴張更顯凌厲。2024年,其斥資190億美元收購全球基礎設施合伙公司(GIP),將全球12個國家的港口、能源管道和5G基站納入版圖;
2025年3月完成對李嘉誠旗下長和實業(yè)43個港口的收購后,全球前二十大港口中已有14個閃現(xiàn)貝萊德的身影。
這種“危機抄底+產業(yè)鏈整合”的擴張模式,被《經濟學人》評價為“用算法預判經濟周期,用資本重塑產業(yè)秩序”。
如果說資本規(guī)模是貝萊德的表層實力,那么其自主研發(fā)的“阿拉丁”(或Aladdin,即Asset, Liability, Debt and Derivative Investment Network)系統(tǒng)則是真正的核心競爭力。
阿拉丁系統(tǒng)的分析界面
這個被譽為“華爾街最強大腦”的技術平臺,每天處理著超過1000萬條金融數(shù)據(jù),監(jiān)控著全球20萬億美元資產的風險敞口,相當于全球GDP的20%。
現(xiàn)如今,從挪威主權財富基金的股票組合到加州公務員退休金的債券配置,全球有超過200家頂級機構依賴“阿拉丁”進行投資決策。
貝萊德的全球化戰(zhàn)略遠非簡單的資產配置,而是通過“控股關鍵節(jié)點+影響產業(yè)生態(tài)”構建商業(yè)閉環(huán)。
在物流領域,其布局堪稱教科書級案例:2022年收購德國漢堡港Tollerort碼頭時,同步增持航運巨頭馬士基8.2%股份;2023年參與迪拜杰貝阿里港擴建后,立即通過子公司收購中遠海控6.3%股權;
2025年完成對長和港口資產的收購之后,貝萊德已形成“港口運營+船舶租賃+貨運保險”的全鏈條控制,僅亞歐航線上的集裝箱運輸定價權,就為其帶來年均27億美元的隱性收益。
繁忙的巴拿馬港口
對于主權財富基金的運作貝萊德更展現(xiàn)出驚人的政治智慧。其為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設計的“石油美元循環(huán)模型”,將原油收入轉化為對美國科技股和歐洲基建項目的投資,使沙特在2024年獲得創(chuàng)紀錄的410億美元投資收益;
而幫助新加坡GIC構建的“東南亞數(shù)字經濟組合”,則通過控股印尼電商平臺Tokopedia和越南支付網關Momo,悄然掌握了2.6億用戶的消費數(shù)據(jù)。
隨著貝萊德的資本版圖不斷擴張,其引發(fā)的爭議也日益尖銳。2023年東京電力公司啟動核污水排海計劃后,人們發(fā)現(xiàn)貝萊德作為第四大股東持有其7.1%股份;
當然,更加令人驚嘆的是貝萊德對烏克蘭礦山如未卜先知一般的精準布局:2023年5月,俄烏沖突爆發(fā)15個月時,一則消息震動了全球資本市場:貝萊德集團與烏克蘭政府簽署所謂的“發(fā)展基金”合作協(xié)議,正式接管該國鋰礦、稀土等戰(zhàn)略礦產資源的開發(fā)與管理權。
對烏克蘭而言,這場交易既是無奈之舉,也是戰(zhàn)略賭注。戰(zhàn)爭摧毀了該國近40%的工業(yè)基礎設施,2023年底的外債規(guī)模已突破1300億美元,相當于其全年GDP的1.8倍。
烏克蘭戰(zhàn)場一片廢墟
當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貸款條件愈發(fā)苛刻時,貝萊德拋出的“救生索”顯得極具誘惑力,該集團承諾通過新設立的“烏克蘭發(fā)展基金”注入35億美元緊急資金,并為政府提供債務重組方案,幫助延緩約500億美元外債的償付壓力。
作為交換,烏克蘭需將境內已探明的鋰礦(儲量約50萬噸,全球第四)、稀土金屬(尤其是釔和鑭系元素)以及配套能源基礎設施交予貝萊德管理,期限長達99年。
這份協(xié)議在烏克蘭國內掀起軒然大波。反對派議員們公開指責:“這是在用子孫后代的資源換取眼前的止痛藥。”
根據(jù)基輔經濟學院測算,若以當前鋰價(約7.8萬美元/噸)計算,僅鋰礦資產的實際價值就超過3900億美元。
而貝萊德通過復雜的貼現(xiàn)模型(按10%年折現(xiàn)率計算未來收益現(xiàn)值),將這些資源的總估值壓縮至3500億美元,如同明搶。
別無選擇
基于協(xié)議中模糊的“管理權”定義,貝萊德不僅掌握礦產勘探、開采的決策權,還可將資源打包為金融衍生品在全球市場交易,甚至允許其通過抵押礦產獲取低息貸款。
這種設計實質上架空了烏克蘭政府對本國資源的控制,形成一種“經濟主權空心化”的風險。
對貝萊德而言,這場收購絕非簡單的資源掠奪,而是其全球戰(zhàn)略的關鍵拼圖,其實早在2022年俄烏沖突爆發(fā)初期該集團便啟動了一項名為“東歐資源走廊”的評估計劃。
其內部報告顯示:烏克蘭的鋰礦品位(氧化鋰含量1.5%-2%)雖略低于澳大利亞格林布什礦場(2.8%),但其毗鄰歐盟的地理位置具有戰(zhàn)略價值,歐洲到2030年需將鋰進口依賴度從當前的98%降至50%,而烏克蘭礦產若全面開發(fā),可滿足歐盟35%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貝萊德通過“資源+基建”的捆綁模式構建了商業(yè)閉環(huán):在獲得礦產管理權后,其旗下全球基礎設施合伙公司立即啟動了對敖德薩港的升級工程,同時與德國鐵路運營商Duisport集團達成協(xié)議,計劃建設一條從烏克蘭鋰礦區(qū)直達黑海港口的專用鐵路。
烏克蘭的礦山
這種“礦山-港口-航運”的全鏈條控制,使得貝萊德不僅能從資源開采中獲利,還可通過物流定價權獲取超額收益。
回顧貝萊德短短30多年的擴張史,趁火打劫的套路可謂屢試不爽,而且所向披靡,幾乎從未失手。
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該集團以0.3美元/股的價格抄底美國銀行股,十年后獲利超240%;2020年疫情初期,其通過阿拉丁系統(tǒng)精準捕捉到醫(yī)療地產的估值洼地,收購的養(yǎng)老院資產包在兩年內增值78%。
而此次烏克蘭收購的特殊性在于,它將地緣政治風險轉化為資本杠桿,貝萊德在協(xié)議中嵌入“政治風險對沖條款”,規(guī)定若因戰(zhàn)爭重現(xiàn)導致采礦中斷,烏克蘭政府需以其他國有資產補償其損失。
這種設計將商業(yè)風險轉嫁給主權國家,被《金融時報》稱為“21世紀的新殖民主義契約”。
“聽話”
其實,這場交易的幕后推手遠不止貝萊德,而是掌握整個美國的資本巨頭們。解密文件顯示,美國國務院早在2022年10月便成立“烏克蘭經濟重建工作組”,其核心成員包括貝萊德高管與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軍事顧問。
拜登政府通過《國防生產法案》為貝萊德提供稅收優(yōu)惠,并授意美國進出口銀行為其烏克蘭項目提供20億美元信貸擔保。這種“國家資本復合體”模式,使得貝萊德的商業(yè)行為與美國地緣戰(zhàn)略深度綁定。
更具象征意義的是,貝萊德將烏克蘭稀土納入其“氣候轉型資產池”,通過發(fā)行綠色債券募集120億美元,而這些資金卻流向美國通用電氣公司的永磁體工廠。
這類工廠生產的釹鐵硼磁體,正是F-35戰(zhàn)斗機導航系統(tǒng)的核心材料。其“綠色外衣下的軍事工業(yè)化”路徑,暴露出資源爭奪的多重面相。
當拉里·芬克在2024年達沃斯論壇上宣稱“資本是全球治理的新語言”時,烏克蘭民眾正聚集在基輔獨立廣場,高舉“拒絕資源殖民”的標語。
這些人才是美國的主宰
這場收購揭示的不僅是商業(yè)邏輯的進化,更是21世紀主權國家與跨國資本關系的深刻異化,當一國政府為短期生存被迫抵押未來資源,當華爾街的算法模型能夠決定礦產的定價權,傳統(tǒng)意義上的經濟主權正在被重新定義。
或許,貝萊德的烏克蘭協(xié)議可能成為歷史轉折點,它證明在極端危機中,國家主權的最后防線并非軍隊,而是對資源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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