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對晁蓋好,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的好是不講原則、不求回報的。
想當年,晁蓋伙同吳用、公孫勝等人智取生辰綱,這起跨地區作案看似天衣無縫,卻仍被官府追查到了線索。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宋江毅然決然地馳馬趕到晁蓋家中,將這一緊急訊息告知于他,使晁蓋能夠從容脫身。
他明知"私放重犯"一旦查實,足以讓家族蒙羞、仕途盡毀,仍選擇"飛馬晁家莊"。
值得注意的是,施耐庵在此處設置精妙對照:當雷橫聽信晁蓋謊言放走劉唐時,尚需晁蓋"十兩銀子"的利誘;而宋江的救援行動,并未要求任何回報。
即便晁蓋派了劉唐送來百兩金葉,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條。
這是因為宋江看重的是“孝義”之名,他自稱“及時雨孝義黑三郎”,助人為樂對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快樂,無需額外的回報。
事實上,額外的回報有時反而會帶來麻煩。
你看宋江幫助了閻婆母女,本不想圖什么,但閻婆卻非要把女兒嫁給他,他架不住三番五次的游說,答應了;他幫了晁蓋,晁蓋卻非要給他寫信、帶金子。
這兩樣回報,結果成了大麻煩,直接改變了宋江的命運。
宋江的理想是在江湖上做大哥,同時在體制內不斷進步,最終實現自己的抱負,甚至“出將入相”。也就是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吧。
他追求的是“孝義兩全”(其中“忠”是對國家的“孝”)。
然而,世事難料,他一步步被逼成了賊寇。
盡管他始終不愿意成為寇,只想在江湖與官府之間從容游走,但形勢比人強,他最終只能被動造反。
那么,宋江對晁蓋的好,何時開始變了味呢?
其實,在正式加入梁山之前,宋江對晁蓋的好是很純粹的。但加入梁山之后,隨著權力的介入,這份好就不再純粹了。
宋江上了梁山后,并沒有老實地依晁蓋讓位,而是老是搶著帶兵出去打仗立功。
他這樣做,當然是為了積累自己的資本,以便更穩地坐上頭把交椅。然而,坐上梁山頭把椅,做108將的老大,并不是他的最終目標。他的真正目標是“招安”。
宋江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想要反抗朝廷。他一直想在體制內成就一番事業。
這從他酒后所寫的兩首詞中可見一斑。
刺配潯陽時,他在《西江月》中寫道:“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梁山聚義后重陽節,他在《滿江紅》中更是直抒胸臆:“中心愿,平虜保民安國。日月常懸忠烈膽,風塵障卻奸邪目。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
前一首害他差點被砍頭,后一首差點引發梁山“內訌”。而核心,都是宋江想當大官、成大業。
為了實現招安的目標,宋江開始不斷增強自己的實力。他多多立功,多多樹威,逐漸在梁山中樹立了自己的威望。
而這時,他與晁蓋之間就無可避免地形成了一定的競爭關系。或者說,他并不是要與晁蓋競爭,而是要架空晁蓋,取而代之。
晁蓋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他是個純粹重情義的人。
宋江始終是那個救過他性命的人,所以他并不愿意與宋江搞得太難看,甚至宋江當面跟他提出說想當老大估計他也會拱手相讓。
然而宋江肯定不會這樣說啊。當后來不得不競爭一下的時候,晁蓋卻由于得不到支援而死在了曾頭市一役中。
有人懷疑射中晁蓋的那支箭雖然標著“史文恭”,但未必是他射的。晁蓋自己也有所懷疑,所以臨終前說誰抓住了射他的人就為梁山之主,而沒有點名史文恭。
但無論如何,都不必懷疑是宋江所為。
因為宋江取代晁蓋成梁山之主是有條不紊地推進的,不管是他的戰功,還是他的勢力,都已非常穩固,晁蓋此時的表現最多也只是“掙扎”而已,改變不了什么。
宋江用的是“陽謀”,并不需要采取陰謀手段。
宋江是個政治家,同時仍是個講情義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更強烈地想要招安,但他可以在取得最高權力后,像宋太祖那樣搞“杯酒釋兵權”,讓晁蓋服從他,而不需要用暗殺的方式。
總的來說,宋江對晁蓋其實一直是好的。他未必愿意讓晁蓋的處境如此被動。
但在他追求重返體制內并取得高位的道路上,對晁蓋已經不能像過去那樣只講感情就行了。他絕不會為了義氣而放棄了自己重返體制內的夢想。
這,或許就是宋江對晁蓋真心變味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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