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二人矛盾現在看來很難說誰對誰錯,完全就是誤會。具體時間是在1937年6月,當時郁煥崇奉命前往蘇州出差,這時候他接到巡捕房刑事部英國督察長的加急電報,在電報里稱熊隱之嫌涉包庇舟山兩名海盜的罪行,巡捕房當時要將二人拘捕后,再據其口供以緝拿隱匿在上海華界的兩名兇犯。
因郁煥崇與熊隱之關系不錯,巡捕房故命他回到上海誘捕熊隱之。郁煥崇身在公門只能照辦,但是從個人角度來看,他覺得熊隱之不大可能會跟江洋大盜結交,于是他還想私下跟熊隱之探探口風再說,因此他立刻給朋友老周打了一個電報,讓朋友在收到電報后立刻給熊隱之打電話,約其在一家咖啡館碰面,必須準時到達!
老周接到電報后立即通知了熊隱之,當時,熊隱之正在家里給老母做六十大壽,在接到老周電話后,盡管不知道什么事情,但還是應約前往咖啡館,但郁煥崇低估了租界捕房刑事部英國刑偵專家的水平,因為他們在制訂利用郁煥崇誘捕方案時已經考慮到郁煥崇通風報信的可能,因此在設計的幾個誘捕方案中,其中一個正是按照郁煥崇通風報信而制訂的,所以巡捕房事先派人在北站出站口設下埋伏,只等郁煥崇一出站就跟蹤。
等到郁煥崇進入咖啡館,跟已經等候在那里的熊隱之見面,還沒有等講話,咖啡館就被公共租界巡捕房出動的二十名便衣包圍,熊隱之當場被捕,倒是放過了郁煥崇。接下來就是,一個是熊家在獲悉熊隱之因包庇江洋大盜被捕后,巡捕房刑事部才發現抓錯了人,而熊老爺子當場驚懼而亡,后來得知,那兩名江洋大盜受一個名叫容引芝的華界警方便衣關照,得以在滬上某個安全處所藏匿。
公共租界巡捕房發現捕錯了人,立刻放人。熊隱之就以為是郁煥崇的誘捕,回家后又發現其父身亡,其心情可想而知。此后二人就此斷絕關系,不再來往。熊隱之一氣之辭職自謀出路,做了一名西藥經紀人。
對此郁煥崇滿腹委屈又無處訴說,內心總有一種自責感,幾次都想登門道歉但又無從說起。而現在,他為給兒子籌藥,在找遍所有關系都未能成功后,只能求助于熊隱之,于是,郁煥崇在考慮再三后,便試著給熊隱之寫了一封求助信函。
9月2日上午,熊隱之在收到這封信函后,給郁煥崇打電話,意思是這事很好辦,他將以市面上最低進貨價向郁煥崇提供這些青霉素,可他目前也沒有現貨,經過聯系,供應商會在兩天內籌集到十盒,于是,郁煥崇立刻前往熊隱之的辦公處,送去購藥款(以黃金結算)。還把自己當日下午和晚上的行蹤告知對方,他下午三時后會在咖啡館會見客戶,晚上在家。
之后就是,熊隱之去供應商那里拿貨,不想供應商突然要求加價,而且加價幅度比較大,熊隱之不敢貿然做主,就把電話打到咖啡館聯系。郁煥崇救子心切一口答應,還說他現在就去事務所取黃金后立馬送去。熊隱之就說,他已和供應商彭先生已經約定在拉都路“大煌西菜”吃晚餐,郁煥崇直接去飯店就行,這就是郁煥崇突然中斷跟客戶屠尋道洽談的原因。當晚,郁煥崇在飯店與二人見面后,當場補齊了十盒盤尼西林的金款。晚上八時許餐畢,三人離店各奔東西。
分手后,熊隱之記得,郁煥崇隨機叫了一輛三輪車離去的。次日中午,供應商就把十盒盤尼西林送到熊隱之家里,熊隱之立即就給郁煥崇的事務所打電話聯系,而接聽的助手說郁先生今天沒來上班。熊隱之聽后就覺得不對頭,因為昨天分手時郁煥崇說過,他當日上午九點后就在在事務所里等電話的,如有變化,必會及時告知。熊隱之在這種情況下決定暫時不動,等待郁煥崇主動跟他聯系。
熊隱之這一等,整整等了四天,終于在9月7日等到了一封信封落款為“內詳”的信函,但一看筆跡肯定是郁煥崇寫的。里面的內容是:“勞駕熊隱之于9月8日上午九點至九點半之間把貨送往上次一起去過的那個地方的3號月臺,他將在那里等候”。熊隱之一看寫著月臺,應該就是松江火車站了。十八年前,宋子文在上海北站遇刺后,熊隱之參加專案偵查,有一次要去松江調查一條線索,郁煥崇奉宋子文之命陪護前往。那是他們兩人唯一一次結伴去過的火車站,警察出身的熊隱之意識到,郁煥崇可能遇上了什么麻煩。
次日,熊隱之攜藥前往,考慮到郁煥崇可能是逃亡在外,手頭料想拮據,于是在那個裝藥的包里放了一百萬元(現在的一百)鈔票。當他來到3號站臺,果然遇見了郁煥崇,郁煥崇收下東西后,非常高興,但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叮囑熊隱之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說完就轉身匆匆離開了。
專案組對于熊隱之陳述還是相信的,經分析認為,首先就是郁煥崇還活著,而且還能行動自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應該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這個麻煩可能是危及到他的性命,但是沒有成功,而這種危險目前依然存在,所以他需要避險。就此可以認定,想要謀取郁煥崇性命的對手,非常了得。但問題在于,作為私家偵探出身的郁煥崇為何不向公安局報警呢,這就讓刑警回想起了那兩封神秘的香港檢舉電報,以郁煥崇的資歷和見識,他對于對手的判斷應該是比較準確的,如果他認為對方連警方都很難對付, 是不是跟敵特有關了。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設法盡快把郁煥崇找到再說。
于是專案組開會分析郁煥崇可能藏匿在哪里。郁煥崇目前肯定在某地。從他寄給熊隱之的那封信函的敘述方式以及與熊隱之在松江火車站月臺上接觸時說的話,均可看出至少是他認為自己目前面臨著的兇險級別極高,所以處在這種高風險態勢下的郁煥崇如果藏匿于市區,他就不會拋頭露面趕到松江去跟熊隱之見面交接盤尼西林了。但是,他是否就藏匿在松江城里或者城廂鎮周邊的鄉村呢?刑警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很小。
固然老友熊隱之信得過,可以不泄露他的信息,可他的對手仔細檢查,那么只要留意他的家庭地址,那個寄往他家中的包裹信息是比較容易被獲得的。所以,專案組估計郁煥崇有可能藏匿于距離松江縣城廂鎮不遠的地方,聯系到郁煥崇出生于浦東川沙,警方認為郁煥崇藏身地的這個鄉鎮多半會在浦東,具體應該是在與松江隔一條黃浦江的那塊屬于松江縣、上??h縣境轄地的某處。。該地區囊括了泖港、張澤、盛梓廟、葉榭、西渡等鄉鎮,一個一個找很費時間。
此時專案組組長吳萬清認為,郁煥崇很有可能藏匿在他的出生地川沙縣城廂鎮,郁煥崇不會因自己的發跡而把家鄉遺忘,近在咫尺而不再回鄉,而川沙那里他的親戚以及少年時結交的朋,因此,吳萬清認為眼下應該先去川沙縣城廂鎮可能性最大,于是,說走就走,當下全組刑警和實習警員共六人立刻出發,趕往浦東慶寧寺搭乘小火車直奔川沙。
次日,專案組即在川沙縣公安局和城廂鎮派出所的協助下開始分頭調查,一共接觸了三十多人,都是事先研究的郁煥崇的親友。誠如之前所估計的,郁煥崇每年會在清明節回鄉,只要有空,郁煥崇都會和這些兒時的朋友聚一聚。合計起來,郁煥崇跟家鄉親友的接觸平均每月不少于三次,可這些人都說,郁煥崇并沒有跟他們說起過自己在浦東或者其他上海郊區有什么關系特別好的朋友,在調查時真的有情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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