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東瓜守,驅倭棠吉歸。沙場竟殞命,壯志也無違。”
1943年4月1日,戴安瀾將軍的追悼會在香山舉行,國共兩黨都派來代表紛紛送來挽詩、挽聯和花圈,毛主席也為他寫下了上述的一首詩,這是下半聯。
就連蔣介石也為他寫了一首挽詩,以表對這位抗日將領功績的肯定。
戴安瀾究竟是如何一個人,竟然獲得了兩黨領袖的如此看重,他生前又是怎么犧牲的呢?
抗日青年戴安瀾
戴安瀾在1925年考入黃埔軍校三期步兵隊,并將名字從炳陽改為安瀾。
他起名字都帶有十分深重的含義,戴安瀾的四個子女,都是根據出生時所經歷的事件起名,或者對抗日的期盼。
1933年,戴安瀾經歷了第一次血戰,日軍進攻北固口,時任25師145團團長的戴安瀾,從徐州北上馳援,增援東北軍守軍112師張挺部,在右翼陣地南天門與敵人血戰了3個晝夜。
結局是負傷慘勝,戴安瀾卻沒有一絲后怕。
就像他在慰勞將士們所說:“我黃帝子孫,怎甘為野蠻民族之奴隸?”
在那之后,戴安瀾經歷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戰役,累計軍功,到臺兒莊戰役的第二年,他已經升任為師長,還是中國第一支機械化部隊第五軍200師的師長。
也正在這支部隊,陪他一起遠征緬甸,抵御日寇。
在臺兒莊戰役時,戴安瀾就已經展現出對抵御日寇,不死不休的決心。
他率領73旅奔走在臺兒莊外圍的陶墩、朱莊、郭里集,苦戰中艾山,擊退敵人數十次。
日軍是不相信中國有這么厲害的將領,加上身材高大,日媒在報道中說:“中國軍隊有一個俄籍軍官,指揮有度。”
1941年12月7日,日軍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日軍先后入侵了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關島、香港、威克島、新加坡、印度尼西亞、緬甸...
英美兩軍節節敗退,中國西南大后方日益孤立,海上和陸地的原本的國際補給渠道被漸漸代替,國民政府不得不正式對日宣戰。
此時,距離七七事變已經過去了4年零5個月。
羅斯福、丘吉爾在華盛頓舉行會議,號召各國加入聯盟,共同抗擊法西斯,一共有26個國家加入,美、英、蘇、中是其中的領頭國家。
在戰區劃分時,中國、泰國、越南被劃分在一起,后來緬甸也被劃分到東亞戰區,作為中國當時唯一的海上國際通路的必經之路,緬甸的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蔣介石先是派了空軍前往支援,后又派出遠征軍。
遠征軍由第五軍、第六軍、第六十六軍,3個軍隊共10個師所組成,其中戴安瀾的200師、廖耀湘的新二十二師、孫立人新三十八師為主力。
戴安瀾的200師就是作為第五軍先頭軍進入緬境,先是搭乘汽車到達臘戊,后又改乘火車南下,7月時,全師才在同古集結。
緬甸當地人對遠征軍心懷防備,這是因為當時英國殖民者和緬甸人存在尖銳的矛盾,而日本這個另外的侵略者,卻打著幫緬甸人趕走英國人的口號,介入其中。
因為緬甸佛教盛行,甚至還有男子成年先到寺廟當和尚的習俗,所以日本就派不少人去當和尚,利用宗教活動進行特務活動。
戴安來的200師雖然肩負重任,可軍隊補給卻是按照平常軍隊補給。
連一個翻譯都沒有,對緬甸的各種情況也不了解,相比日軍軍隊連深入當地了解的情況來說,一點優勢都不占。
連戴安瀾在日記中都說,出國遠征,可謂草率。今唯有以精勤補救之。
上面給戴安瀾的任務,一是把狀態保持好,開頭部隊打得好才有士氣;二是在其它部隊的配合下打到仰光,把仰光的物資運送回國;三是與英軍配合。
可英軍剛把200師運送到同古,就沒有再運輸其它部隊。
然而,3月份仰光失守,先前還陪同戴安瀾考察同古防務的英軍總司令,卻在3月17日一夜之間撤退,甚至要200師掩護他們撤離。
而援軍由于缺少運輸工具,還在1000公里之外,戴安瀾自知處境兇險,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200師血戰緬甸
從3月18日起,日軍第五十五師就在空軍的掩護下,騎、炮、步兵聯合朝著200師的陣地而來,期間被200師擊退后,還釋放毒氣,都未能撼動同古核心陣地。
日軍想方設法的要打破200師的防御,除了正面強攻、空中轟炸,還將俘虜的中國士兵送東岸臺灣訓練,隨后又送到緬甸作戰場上。
在沖鋒時,就讓這些俘虜沖到前面,還要高喊:“槍口朝上,莫打自己人”。
這些俘虜還有昆侖關戰役被俘虜的中國士兵,日軍讓他們喬裝打扮潛伏進同古刺探軍情,被戴安瀾發現后,絲毫沒有手軟,一網打盡。
日軍久攻不下,計劃強攻。
3月22日日軍聚集大部隊進行強攻,直到30日撤退,敵人不管是放毒氣,還是喬裝潛伏,陰謀詭計,都被戴安瀾給識破了。
29日時,英軍所守的右翼因英軍撤退暴露,杜聿明下令撤退。
在這長達10天的戰斗中,200師傷亡2500人,日軍55師被殲滅大約5000人,可由于日軍援軍馬上抵達,而200師既無援軍,也無后備彈藥,只能撤離。
這一次撤退后,撤離的英緬軍第一軍隨軍的兩個記者,來采訪戴安瀾,記者們詳細記錄了當時戴安瀾的穿著,一套黃色用杉衣、短褲、身挎武裝帶。別了支勃朗寧手槍,光著頭,臉上帶著硝煙和饑餓的倉黃,但一雙眼睛依舊是神采奕奕。
兩位記者請他講述了作戰時的事情,認為他的部隊在三面受敵、一面臨河的情況下,還能平安撤出同古嗎,實在太厲害了。
一旁的鄭庭笈忍不住插話:我們師長的戰術原則是出其不意,我們苦守同古一旬多,敵人哪想到我們突然就走了,而且我們軍隊是草鞋軍,跑起步來沒有聲音,渡河也不用拖鞋。
戴安瀾在一旁撲哧一笑,兩個記者則低頭看去,發現這位師長也穿著草鞋,不由敬佩。
誰能顯得高,那是200師最后的輕松時光。
4月11日,200師進入平滿納,16日各團就進入戰斗陣地,因為英軍撤離失誤,導致西路英軍4000多人被日軍圍困,200師奉命去解救。
英軍雖然救出,可由于情報不確定,200師東西兩邊奔波,日軍趁機把通往中國邊界的重鎮臘戊給包圍住了。
戴安瀾得知后,帶著200師和日軍從凌晨戰斗到黃俊,占領了要地棠吉。
想要在此攔截日軍,撼守臘戊。
可因為英軍堅持要在曼德勒與日軍進行大交戰,讓部隊收縮集合,200師只占領了棠吉一天就被迫撤離。
臘戊被占領后,中國戰區盟軍一片混亂,原本就沒有戰斗意志的英軍統帥更是直接下令撤離,拋下孤軍作戰的200師。
此時,日軍占領臘戊,又攻占了云南省邊境重鎮畹町,滇西的騰沖也淪陷了。
日軍先頭部隊深入中國境內100多公里,直逼怒江西安。
5月5日,在日軍打算渡橋之前,守橋的工兵引爆事先埋藏好的炸藥,炸毀了惠通橋,才將日軍攔住。
可也將200師通向國內的路給毀了。
因為除了這一處,另外兩座通往中國的八莫和密支、那也陷于日軍手中,中國遠征軍退回國內的后路被徹底切斷。
英軍遁逃印度,善后的部隊也棄軍入印,甚至杜聿明的新22師也之在北撤途中改道進入印度。
只剩下東線200師腹背受敵。
原知的三條撤離路線不通,200師最后被迫進入了野人山,在不見天日的山中努力辨認北方的中國。
關于野人山的危險,相比已經是眾所周知,瘴氣彌漫、猿猴嘶叫,野象奔襲,螞蝗、毒蛇遍地都是。
哪怕他們走的太累,只要周圍一米左右有草叢就不敢坐下來休息,一旦被螞蝗盯上,沒有藥物和及時處理,很可能會流血而死。
而200師的補給早就斷了,他們不敢喝溪中的水,只能接芭蕉葉上的露珠,從猴子窩里找一些野果子,559團的團長回憶,當時最可怕的是傳染病,每隔三五十尺,就有一個倒在路邊的尸體。
在這種不知前路到底是如何場景的處境,宛如地獄。
可回國的信念支持著200師繼續朝前走著,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中,白天還要躲避日軍的追擊,晚上才敢趕路。
在他們歷經萬險,好不容易抵達緬北郎科地區,通過西保到摩合公路時,卻遭到了日軍第五十六師團的埋伏,在一晚上的交戰后,半數以上的戰士和干部都殉國了。
更讓部隊著急的是,天亮時,師長不見了。
經過搜尋,他們在一旁的草叢中發現了戴安瀾,然而他的情況十分不好,胸腹均中彈,血流不止,傷勢嚴重。
參謀長和副師長商議后,重新整合部署隊伍,抬著戴安瀾前進。
可戴安瀾知道自己情況危險,為了防止自己去世后,部隊動亂,他提前下了命令:如果我不幸犧牲,由鄭副師長指揮全師,撤回祖國。
200師繼續在熱帶雨林中穿行,由于沒有藥物,沒有藥棉,天氣又炎熱,戴安瀾的傷口惡化,導致他高燒不退,連日昏迷。
經過長途跋涉,部隊終于抵達了距離中國邊境100多公里的緬北莫洛的茅邦村。
或許是感受到思念依舊的祖國,已經近在眼前。
昏迷多日的戴安瀾奇跡般的蘇醒,精神抖擻,他讓衛兵給自己穿戴好衣服,在夕陽下深情的望著北方,嘴唇蠕動著,卻沒有說出話來。
周之再、鄭庭笈得知消息,急忙跑回來一看,發現戴安瀾精神不錯。
鄭庭笈卻心中一緊,急忙喊:“師長,你...”
戴安瀾不能說話,用手勢示意他們拿過來地圖,在地圖上指示他們由原地附近渡過瑞麗江,沿著回國。
隨后,他又示意衛兵將他的頭扶起來,最后看向北方祖國的方向,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他最終沒能在臨終前回到日思夜想的祖國,可他的心中是充滿著希望的,甚至在臨終最后一刻,還給下屬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這位馬革裹尸而歸的中國將領,犧牲時年僅38歲。
在他犧牲后,將士們懷著悲憤的心情,砍下了一棵大樹,將中間掏空后為灌木,將戴安瀾的遺體用毛毯裹住放進去。
5月29日,他們在江心坡將其火花,骨灰帶回國安葬。
國民政府為他追封中將,舉辦規模宏大的追悼會,各黨人士都來祭拜,為這位載滿榮譽的反法西斯英雄送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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